它!会!跳!跳!耶!
那个瞬间,陆空星魂儿都要被勾走了。世上最妙便是反差,白鹿明明都是大鹿了,却还做小鹿的娇态……
可爱死了!
他想同小鹿玩!想得不得了!
一手握着那支海棠花,陆空星的另一只手迅速拿起了桌上的烛台。不过等匆匆到了门边,看见外头月光明亮,并不需要烛台照明,陆空星犹豫一下,蹲身把烛台放在门口地板上,接着推开门。
他往门外战术探头,老宦官心思细密,就算自己不在这里,也必会留人看守。陆空星本以为会惹来看守询问,却看到原本守在那里的两名宦官双双靠着墙睡过去了,鼻息沉沉。
看守入梦,积水消尽,明月朗照,春鸟不鸣。
为他走向白鹿,一切皆开方便之门。
白鹿在竹叶前等他,陆空星向外一走,鹿于是也高兴地走。它刻意晃动犄角,炫耀飘带,踩出一路莲花云雾,不时扭过头,确认陆空星有没有跟上来。
陆空星踏上白鹿踏出的霞光,快走几步,然而白鹿也快走,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陆空星忽然觉得,无论是先前的跳跳还是此时的循循而引,那白鹿似乎……
在引诱他。
* * *
皇宫之中。
是梦?
非梦?
外间传来声响,似是有谁来了,听说他已经服丹歇下,便对他的亲随说话。
陈守澄模糊辨识出那个人的声音,说话的宦官乃是御前司副使之一,虽名义上比他这个一司掌印职位低,然而御前司主管天子御前诸事,不可以职位论高低,须得以礼相待。
“陛下口谕……听闻九皇子已抵达……”
“明晨……即刻回宫……”
睡前服下的金丹,似在腹中蒸腾出热气,有什么模模糊糊地要破茧而出,却暂时挣脱不得。头痛更加剧烈了起来,宫闱司掌印正使陈守澄的梦里,开始交错闪现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
他居然梦到了如今的五皇子,可古怪的是,对方像是凭空长大了几岁,一身华服地坐在那里。陈守澄定睛细看,骇然发现,对方身上穿的居然是皇帝龙袍。
他梦中也出现了另一个人,那个人站在月明的庭院中,白发清辉,向跪地叩谢着什么的他淡淡一笑。
【无事,举手之劳罢了。】
再之后……再之后是……
于梦中,陈守澄阅遍了自己前世的一生。
他骤然惊起,喘息未定。身体尚且还因为惊惧而发软,顾不得其他,陈守澄踉踉跄跄冲出内室,几乎是惊慌失措地询问亲随。
“这是哪儿?这是多少年?”
亲随初时有些茫然,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也许是什么服丹的后遗症。这很正常,他没多想,只是答道。
“掌印,现在是仙禄十六年三月,我们正在宫中啊。”
……原是这一年!
陈守澄心脏狂跳,他竟然从头来过了!还再开始于这个绝妙的好时候!
那个人……那个人此时还未进宫!
梦中当了皇帝的五皇子,都没有那个人来得重要。回想起前世那个云中明月般的人物,陈守澄就心中滚烫。
他回来了,他重来了,一切或可挽回!
忽而,他听亲随说道。
“方才御前司的林副使来了一趟,说陛下有令……”
“令掌印明晨立即迎九殿下回宫,不得有误。”
* * *
相传,大昭王朝的开国皇帝曾于山中见白鹿,忽然有感,遂出山成就伟业。
陆空星脑海中不期然划过这个传说,一路追着白鹿,他半点不觉路程遥远,好像只是恍惚之间,就已经足下生风,行过了半座山头。
西山行宫外竟有一片海棠林,陆空星前世只是听闻,这一世却真切置身于其中。他与白鹿穿行重重花林之中,每行过一处,枝上将开未开的花苞就次第绽放,海棠吹落,鹿角簪花。
白鹿将他引到深林中才停下脚步,陆空星看一眼手中的花枝,又看一眼静立的神态柔和的白鹿。
“……是你送我的吗?”
白鹿似人那样欣欣然颔首,海棠开了,理应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