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斯博士,你似乎对于那些没有能力进行改变的人有些歧视?”
佩珀·波茨不悦道:“而且,依你的理论,人类并不具有灵魂,有的只是一些没有生命色彩、没有感情可言的所谓基本粒子?
恕我不能认同你这个观点。
基于此,有关思想被覆盖和取代等于过去的自己被未来的自己杀死这种事情,我更认为这是一种谬论。”
她接着反驳道:“量子域的东西我确实不懂,但是,笛卡尔曾经提出过:我思故我在。
我想,我不用和你就这个哲学问题来讨论对错。
因为,当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当我在执行这个思考过程的时候,我已经证明了我的存在,证明了我就是我。”
“当然,真理只有越辩越明。”
或许是她的反驳有理有据,站的住阵脚;又或者是得到了听者的反馈,激发了讲述者想要描绘更多论点的欲望。
总之,达伦·克罗斯较之前相比,忽然显得兴奋了起来。
“首先,我并没有歧视的意思。”
他辩解道。
在美国,什么帽子都可以戴,唯独“歧视”这顶帽子,没有人愿意轻易去触碰。
“有价值的人。”
他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没有价值的人。”
他用右手拿起自己的水杯。
“就像是有生命的物质和没有生命的物质之间的区别。”
达伦·克罗斯道:“尽管组成他们的都是基本粒子,但是外在形式的不同,已经把两者从根本上区分开来。
所以,我只是相对选择的讲述了有生命意义、有价值意义的这一部分人。
剩下的,则不在我的关心范围。
其次,对于灵魂,你有不同的坚持,我也有不同的理解。
就像你说的那样,两种观点是不分对错的。”
听到这里,佩珀·波茨虽然心里不以为然,却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想听听他接下来又会说出什么歪理邪论。
“在讨论灵魂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先把它从宗教思想中剥离出来,回归理性,用科学的眼光去看待它。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们脚下大到一颗星球,小到一粒尘埃,它们全都具有灵魂。”
达伦·克罗斯道:“关于灵魂一说,很多无神论者因为濒死体验带来的离体感、隧道感,也开始改信它的存在。
有趣的是,我在《心理科学》《柳叶刀》《自然》等期刊上,包括一些针对灵魂现象进行研究并且取得科研成果而出版的书籍中,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否定声音——
科学可以解释灵魂现象。
容易引起争议的部分我们暂且不论,至少,科学可以完全解释为什么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濒死体验中具有雷同性质的普遍性。
总不至于所有人的灵魂都是一样的吧?”
他笑了笑,接着道:“我本人是不相信灵魂存在的。
在我看来,如果非要给灵魂下一个定义,无非是由物质身体,非物质思想,时间物理记忆,这三个部分组成。
这三个部分既独立又相互统一,形成的信息集合体,也就是所谓的灵魂。
在信息集合体中,身体这部分最特殊。
因为它既是一种载体,本身也是一种信息,同时具备了微观和宏观两种不同角度的特征。
也为我之前所述的内容提供了佐证。
因为,信息,是可以被添加、修改和删除的。
我之所以说现在的我取代了过去的我,未来的我会取代现在的我。
正是因为整个宏观世界的信息,在持续不断的影响着微观世界。
而微观世界对于宏观世界的映射速度又无法区分快慢,令人难以察觉。
所以,如果没有对量子域进行深入的学习、了解、研究,一般人很难发现并理解这种现象。
我和我的老师汉克·皮姆,我们都确认与宏观宇宙对应的微观宇宙,是真实存在的。
那里是量子的海洋。
是相对于宏观宇宙下的一切时间、空间、物质、能量,人类语言意义完全丧失的一个世界。
也是在观察者效应生效前一切皆有可能的世界。
因此,它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猜想。
波粒二象性也许可以解释,在宏观尺度下的信息在微观世界中呈现出了粒子与波两种特性。
而这种特性说明,它们既相互独立又同时叠加存在着。
这也意味着,做为信息的我们,在概率上,也同时存在于宏观宇宙和微观宇宙之中。
这点,可以参考一下挑战传统非生即死客观规律的著名实验——薛定谔的猫。
我不知道,是因为人类的身体缺陷,肉眼看不到微观世界,还是在人类诞生之前就已经有了观察者在观察人类。
我只是猜想,在微观宇宙中,如果我们真的存在,是否还算是生命。
如果算是。
生命究竟是我们还是它们?
如果是我们。
那是属于我们的过去?还是未来?
是记忆片段?
还是一个个思想独立的个体?
他们是不是每分每秒都在对宏观宇宙下的我们,进行复制、备份,覆盖、取代?
又或者反过来操作?”
“……”
佩珀·波茨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赫然发现,此时,自己试图争辩的行为不仅毫无意义,反而还会起到一种火上浇油的作用。
因为,自己显然无法说服一个精神状态已经陷入了狂热状态中的人,去停止讲述他的理念。
那样做的结果,只会让这场大火愈演愈烈。
而现在最佳的应对方式,是不予反馈,让他慢慢的觉得无聊,让他慢慢的发现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慢慢的失望,慢慢的冷静下来。
然后,结束今天这场尴尬的会面。
“克罗斯粒子的作用是对单个原子或复数原子以及原子与原子之间的距离进行改变,使相对应的物体可以放大,缩小。”
达伦·克罗斯忽然把话锋一转。
不知是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的枯燥,还是留意到佩珀·波茨脸上的细节表情动作。
总之,在倾述了一大堆令人头晕脑胀的内容之后,他开始调整节奏,为今天的主题做最后的沟通:
“这项技术目前还远远够不上成熟,别说微观宇宙,就连它的衍生品——收缩无机材料,现在也因为缺少一些关键性的耦合数据而显得极不稳定。
说实话,这部分对我而言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我真正在意的,以及我的终极目标,现在依然还停留在蓝图上。
波茨总裁,也许你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讲述这么多与合作看似不想干的东西,请允许我现在为你解惑。”
达伦·克罗斯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徐徐道:“我与你分享的这一切,固然有羡慕和嫉妒斯塔克先生的成分在里面。
同样,也是出自于对一位伟大的科学家抱着敬意的态度。
庸俗的科学家太多了,他们不值得我如此。
而相对于现在的皮姆科技来说,斯塔克工业集团之于其他的企业、银行、风险投资,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资金、人脉、关系网,这些我全都不缺。
那么,我为什么要抱着极大的兴趣,放下珍贵的实验时间,也要亲自接待并与你商谈?
其主要原因,恐怕你已经意识到了。
不是因为我前面说的,斯塔克工业集团是多么合适的盟友,那只是商业吹捧。
而是因为掌握这家集团核心技术的天才科学家,伟大的托尼·斯塔克先生。
他的存在,才是重点。
我们虽然并不是研究同一类型的科学家,但是,天才之间独有的那种心灵感应,胜过和一千个、一万个普通的科学家合作。
所以,我真诚的希望,未来有一天,我能和托尼·斯塔克先生携手合作,探索,共同完成我的终极目标,理想中的那份蓝图。”
“迈凯伦教授,来试一下。”
托尼·斯塔克在粒子加速器前完成了操作之后,才发现身边无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伊恩·迈凯伦正漫步在实验室中,刚好经过了储存着铷原子的超级冷冻室。
看到这件用来研究原子云叠加状态的储存设备,他不禁回忆起当时规划的初衷——
那是在去年6月13日,绿巨人大闹纽约的那天晚上,曾经出现过的一位量子态的幽灵。
虽然当时颇感兴趣,但事后因为各种事务原因的耽搁,这件事不了了之,始终没有进行下去。
等到设计赛亚科技总部、规划自己这层实验室的时候,托尼·斯塔克偶然想起,便在实验设备上添了几笔。
然而,这件事复又陷入了旧循环,一直处于闲置状态中,直至今天,又被回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