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了,有个风吹草动,就把绢儿砖儿两个化神第一品的法宝祭出来扁人,总之这回绝不能翻车了。
在天上又飘了一阵,又钓了会儿鱼,没钓到,李清云远远看到一座道宫。
那道宫远望去,也是庆云朵朵,霞光满天,垂珠落樱,异相万千,大概是镇守凡间藩国的峨嵋道宫,看这般异景,大概颇有不少真修在此聚会呢。
李清云于是也整整衣冠,看看身上没沾血迹,便带着两童子按下云头,朗声唱道,
“岱舆员峤观星海,清明风里钓金鳌,问天暂借斩蛟剑,云雨声中断洪波。
九天玄女太上帝君大天尊,贫道李清云,路过贵宝地,来讨一杯水酒。”
那道宫中正摆宴席,忽然见又有客来,进门前居然还念定场诗,众人也都知道,大概又是不知多少岁的老古董出关了,早有镇宫真人门前出迎,
“不知清云神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在下乾国镇守孙德真,有失远迎,还请上座。”
“客气,客气,岱舆上真李清云,见过诸位道友。”
李清云也在孙德真陪同下入席,一边同其他修士稽首行礼。绢儿和砖儿也不用吩咐,自顾自得跑去小孩那桌开吃。
李清云一眼扫去,虽不意外,却也有些莫名。
这峨嵋道宫中正摆着宴席,招待六位其他门派来观礼的神君,及随行一众‘炼气化神’境弟子童子。
只是这群人居然都是两两一波,而且神君是三男三女,成双成对的,仿佛就只有李清云是形单影只,孤身而来的。
孙德真作为一国镇守,自然知道玄门同道的详细,知道蓬莱搬迁的事情,也在中间代为引荐道,
“清云神君是蓬莱真仙,太上道宗嫡传,岱舆上真观主。
这两位是罗浮山赤珠神君和王屋山祈仙神君,
这两位是麻姑山言敏神君和王屋山铃仙神君,
这两位是谢罗山玄侑神君和王屋山杏仙神君。”
李清云有点崩不住了,一边稽首见礼,一边偷偷传音,
“……为啥要这么介绍啊,不能把王屋山的归为一类吗?”
孙德真也是苦笑,“人家是道侣来着,怎么能分开介绍啊……”
呃,道侣,哦,道侣啊……
李清云懂了。得,感情都是青棠宗出身的仙子呗……
恩,怎么说呢,王屋山青棠宗一脉,因为修炼之法迥异,在玄门独树一帜,确实是为整个玄门的团结友好,做出了一点微末的贡献,就,门主观主虽然出的不多,但门主夫人观主夫人倒是有一大堆的。
当然这其实也没啥不好的意思,毕竟玄门中人修道,讲究逍遥自在,无愧道心,有人愿意结侣双修,有人愿意广结道缘,青棠宗大名鼎鼎,也不过是因为其修行之法,对双修道侣裨益更大,弟子也更倾向于结侣互助罢了。
不过李清云倒是没有找个青棠仙子结侣双修的打算,毕竟他又不是人来着,审美不一样啊……
“诸位成双成对的,不会都是为了夺紫青双剑,相约而来吧?可不是说,只有峨嵋弟子可以取此双剑吗?”
看李清云竟问得如此直白,孙德真一脸尴尬,这些神君也是反应不一,麻姑山的眉头一皱,谢罗山的嗤之以鼻,王屋山的一个个掩嘴而笑。
倒是罗浮山那个顶着啤酒肚,披头散发,一副酒肉之徒扮相的大胖子赤珠神君,乐呵呵得回应道,
“清云道友此言差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峨嵋此次铸剑,请了南海剑宗相助,以剑宗秘法,除了紫郢,青索两位剑君本身,还以剑君为胚,洗炼出的剑力,照出四十八脉剑影,取天材地宝,一炉铸成四十八口子剑!
先一步取出,散布娑婆八藩地脉灵穴之中养孕,以天地灵脉化生剑灵,要留给门中真传道子护法的。
这些虽只是剑君残影,却也是‘炼气化神’境难得一见的飞剑至宝,化神一品之器!
此正合我等化神修士使用,同时各自还暗合娑婆天日后的气数。于修行斩业大有裨益。
如今取剑之日近了,峨嵋弟子便会来寻回这些子剑,挣他宗门气数,谁为峨嵋夺回的气数最多,谁就是下一代掌教。
但吾辈来观礼之人,也可取这份机缘,若争不过他,万事不提,若能守得住,则得两口好宝剑护身。
当然,拿了人家宝剑,也是结下善果,日后要在此界为峨嵋护法,却也是应当的,岂不两全其美。”
“哦,剑君剑影铸就的子剑么么……”
还好还好,之前那一对大概就只是子剑,真把紫青双剑烧了,峨嵋祖师可饶不了他的。
这时李清云注意到其他两位神君投来的不善目光,又算算人数,登时也明白了,
“原来如此,如此这般说来,想必乾国这六口飞剑,诸位已经商量内定好了,要做峨嵋的护法是吧。
也对呢,几位不是同门,就是连襟,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难怪没我这外人的位子呢。”
赤珠神君哈哈笑道,
“道友不是来讨水酒的么,扯这些做什么,不如咱们喝一杯。”
他把手一翻,掌中竟变出个一人高的巨大酒缸,抬手朝李清云抛来。
那大酒缸自然也是件法宝,缸体缠绕火纹,滋滋冒着青烟,如同被埋在火堆里炙烤,热风扑面,炽灼无比,那缸中烈酒被焰气所烤,一时间道宫中酒气大盛,芳香四溢。
李清云也是笑笑,单手把酒缸接住了,举起来咕咚咕咚往嘴里灌,简直好像口衔瀑布一般。
赤珠神君微笑着看了一会儿,恩,看李清云吨吨吨喝了一刻钟居然都不换气的,也是不禁变色,收起笑容,
“神君海量……”
周围的弟子也是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猜测这位神君到底是用了什么吞云吐雾的法术,还是瞒天过海的幻术,居然一点也看不出痕迹来。
反倒是神君们看出来了,个个面色难看。
这丫挺的啥法术都没用,就特么在硬灌,到底是什么畜生肚量这么大啊……
“哈哈!好酒好酒!好久没体验微醺的感觉了!多谢款待!”
李清云一口气把酒喝光了,把嘴一擦,随手把酒缸扔回去。
赤珠神君如临大敌,深吸一口气,全力发功,通体赤红,双手接住那冻成个冰坨的酒缸。但是接不住,连着倒退了十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好在他的道侣祈仙神君也及时出手,把手中绸缎一抛,瞬间绕着道宫立柱,结成一张丝绸巨网,把赤珠神君给层层拉扯住,没让他给一缸砸得一个屁股蹲翻出去,丢尽颜面。
“呼……呼……好本事……呼……”
好容易站稳脚步,赤珠神君已经被寒气入体,冻得脸上青紫,眉毛都结满一层霜,兀自回气喘个不停。
李清云就揣着手,站那儿看看他,又看看其他几个如临大敌的神君,见他们没有出手的意思,便扭头问孙德真,
“贫道这点本事,可不可以争一对宝剑,做一国护法呢?”
孙德真点头道,
“神君神通广大,深不可测,当然当得起。
只是紫青双剑出世。历来是成双成对,哪怕子剑认主也是要一起的。
可您一个人来,恐怕不能得这‘雌雄双剑’青睐,就算送到您面前,强行取了,怕也发挥不了此剑的玄妙……”
李清云皱眉,
“这话就不对了吧,那你们南天祖师不也单身……没侣,他怎么一个人使得双剑的。双持不行咩?”
孙德真一摊手,
“掌门祖师也一样不能使啊,当年我峨嵋有灭派之难,本门掌门佩剑,白藏剑君在乱中遗失了,祖师才把保管的紫青双剑,当个掌门信物罢了。他老人家平常动手,都是一口南明离火喷出去……”
李清云,
“……那我现在再找个道侣还来不来得及?
诸位仙子有没有单身师妹可以介绍啊?咱得了宝剑就分,应个急啊?”
青棠宗一众仙子大怒,翻着白眼瞪他,
“什,什么!应急!真!真是岂有此理!你,你当吾等是什么人!如此污人清白!”
“缔结道侣岂是轻言!不止要你情我愿,也要讲究相扶相持,历经生死,患难与共才是啊!”
“正是!神君为了一两件法宝就轻言找人结侣,未免本末倒置,太过儿戏了吧!”
呃,挨骂了,这么激动干嘛呀……
李清云一时也有些挠头,若动起手来,把这几个人打灭了倒也不是难事,只是青棠宗在玄门这关系如此深厚,夺的不过是区区双剑剑影,单身狗抢来也不能用,还凭白因此结仇,好像也没啥意思。
罢了罢了,反正有八藩四十八口宝剑呢,之前偷袭他的俩人所使紫青双剑,大概也是从哪个邻近藩国偷抢来,找路人试剑来着,那他再换个地方钓鱼好了,说不定还有人主动带剑送上门来呢。
“好吧,多谢诸位水酒款待,贫道有些醉了,满口胡言,还望莫怪,先告辞了。”
李清云也是果决得很,一甩衣袖,两袖清风卷了那边把盘子筷子桌子都吞光的童子,转身要走。
然后迎面就有一男一女,肩并肩走进来。
这俩个都是白衣黑袍,手持拂尘,背负剑匣,一个美如墨画,一个目若朗星,一个碧鬟红袖,一个玉质金形,好一对神仙眷侣,分明便是峨嵋本家的神君到了。
李清云见状,礼貌得朝他们作稽答礼,
“九天玄女……”
绢儿,“嗝儿。”
于是这俩峨嵋的金童玉女,才稽首还礼,一口台词都没来得及吐出来,便被万丈雷光当面,直接喷成飞灰,打得形神俱灭。
李清云,“绢儿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