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离开餐厅,心里思忖着怎么跟威廉二世交差。
令人意外的是,威廉二世和奥斯卡二世都没有走,就在外面等着,
威廉二世问道:“结果如何?”
“吓!”
索尔曼吓了一跳。
威廉二世眉头皱起,说:“怎么一惊一乍的?到底结果如何?”
索尔曼嗫喏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他支支吾吾,威廉二世哪还不知道结果。
他看向餐厅,
目光锁在陆时身上,眼神中满是复杂。
奥斯卡二世说道:“威廉皇帝,有些事,不可强求。”
这是忠告,
当然,也有训诫的意思。
威廉二世皱眉,看向身边“整个斯堪的纳维亚最有权力的人”。
奥斯卡二世似乎变了,
他之前看着就像一个单纯无害的人,但此时,却显露出了上位者的气质。
在这位国王的治下,瑞典实现工业化,科技迅速发展,
哪怕平时看着好好先生,又怎么可能是弱者呢?
威廉二世沉吟,
“奥斯卡国王的意思是……”
奥斯卡二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道:“威廉皇帝,你知道诺贝尔奖也有和平奖吧?在颁奖期间,我不希望有违背诺贝尔先生遗愿的事情发生。”
顿了顿,他补充道:“别的地方,我管不到。但是在瑞典、在斯德哥尔摩……哼哼……”
后面的话已然不用再说。
“嗯……”
威廉二世深吸一口气,
再次,他看向餐厅中的陆时,良久才说:“奥斯卡国王说的没错,在颁奖期间,不应该出现违背诺贝尔先生遗愿的事情,这是对逝者的尊重。”
他伸个懒腰,
“邀请,还是应该拿出诚意。我知道该如何处理。”
索尔曼和奥斯卡二世对视一眼,
两人的心都放松了下来。
这次诺贝尔奖,还真是有够一波三折的。
索尔曼小声道:“两位陛下,那我们现在离开?”
威廉二世下榻的地方不在斯德哥尔摩大酒店,而是斯德哥尔摩王宫,
欧陆的国王大部分有血缘关系,所以,威廉二世到访算是走亲戚,住在奥斯卡二世的家里属于正常现象。
三人朝大门走去。
威廉二世说:“刚才好像提到了和平奖?”
索尔曼介绍道:“对,这次我们拟将奖项颁给法国的弗雷德里克·帕西先生,他是各国议会争取仲裁与和平联盟的创始人。”
威廉二世眉头皱起,
“议联?”
这个国际组织虽然只成立了三年不到的时间,但是给德国制造过不少麻烦。
索尔曼赶紧岔开话题,
“还有就是瑞士的亨利·杜南先生。”
威廉二世点头,
“那人我是知道的,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创办人,对吧?”
……
餐厅内,
陆时正对着眼前的鲱鱼发愁。
这时,有人的声音传来:“瑞典鲱鱼的气味非常独特。但是,一旦你习惯了这种气味,你就会发现它有一种迷人的魅力。”
陆时回过头,
眼前是两个大胡子,
其中一人苍老些,大胡子如同瀑布,盖过脖颈,一直垂到了胸口处。
陆时一眼就认出了他,
在瑞士苏黎世某处的苍松翠柏间,耸立着一座白色的大理石纪念碑,
碑上正面的浮雕是一位战士,正跪下给一个濒于死亡的伤兵喂水,
碑的背面刻着几行字:
让·亨利·杜南,
1828~1910,
红十字会创始人。
陆时伸手,
“杜南先生。”
杜南露出笑容与他握手,说:“陆教授果然认识我。”
至于另一个胡子短一点儿的,陆时也有些印象,但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对方自我介绍:“弗雷德里克·帕西。”
陆时恍然,
帕西是国际和平联盟的创始人,
而国联,就是二战后成立的联合国的前身。
当然,国联是一战的“成果”,帕西现在的身份是各国议会争取仲裁与和平联盟的三位主席之一。
这两人都是第一届诺贝尔和平奖得住。
陆时不由得想到菲利普,
百达翡丽少准备了一块怀表,菲利普怕是要头疼了。
帕西询问:“陆教授,我们可以坐下吗?”
陆时连连点头,
“当然。”
他非常尊重这些有人道主义精神的先驱者,
尤其是杜南,虽为商人出身,却开辟了一项誉满全球、造福全人类的伟大事业,被尊称为“红十字会之父”。
帕西和杜南分别落座。
杜南看了眼鲱鱼,
“陆教授,你可以将它搭配着酸奶或者燕麦粥一起食用,这样可以减轻它的气味。”
这个梗算是绕不过去了。
陆时将餐盘推到一边,岔开话题,
“杜南先生,你刚才说到我认识你,是为什么?”
杜南轻笑,
“你忘了这个?”
他拿出一份《镜报》的剪报递过来。
——
迄今为止,布尔战争已经进行了整整两个年头。
在马弗京和金伯利、在莱迪史密斯和邓迪、在斯威士兰边境、在卡利登河谷的巴苏陀边界……
我们损失了七千多人。
……
这个时候,本报想到了一个组织——
英国红十字会。
于是,我们便组织了一次国际商业峰会,同时,也是慈善会,希望善人长翁们慷慨解囊,
而他们也确实不是吝啬之人。
——
陆时恍然。
这是《镜报》第一次举办广告位“招标”时的报道。
杜南说:“陆教授,上千英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陆时摆摆手,
“中国的儒家经典——《孟子》,其中《尽心章句》一篇中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印度亦有古谚,‘赠人玫瑰之手,经久犹有余香’。能帮助他人,我也很开心。”
杜南反复咀嚼着这两句话,
心说,
不愧是大作家,开口便能引经据典。
他笑道:“陆教授,你太谦虚了。”
陆时摇头,
“论谦虚哪比得过你?”
杜南为躲避世间的纷扰,把自己关入了与世隔绝的生活中,
直到1895年,杜南在海登所住的一个疗养院附近被记者发现,世界各地迟来的褒奖才纷纷而至,包括提名他为诺贝尔和平奖的候选人。
杜南被年轻人赞扬,十分开心,
“哈哈哈……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了。”
他掩饰似的喝了口水,
水顺着胡子流下,在胸口阴湿了一小片。
良久,他收敛笑意,
“陆教授,这次我来找你,主要是为了表达感谢。只是刚才你被那些‘狂人’围住,我实在插不上话。”
“狂人”指的是科学家们。
在诺贝尔奖中,和平奖和其它奖项略有不同,
其它奖项的评选机构,
瑞典皇家科学院、
卡罗林斯卡学院、
瑞典文学院。
三者都是专业机构。
只有和平奖是挪威诺委会评选,所以候选者和其他人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杜南从怀中摸出一个盒子,
“这是对陆教授的褒奖。”
说着,将盒子正面朝陆时,缓缓打开。
里面躺着一枚勋章,
章体是白色珐琅金边等臂十字,十字中心是一个小圆盘,圆盘中间则是白底红色珐琅十字,
徽章顶部有一个金环、挂环和固定在绶带上的扁三角形横棱挂件。
陆时沉吟,
“这不属于我个人,它是《镜报》的勋章。”
杜南摆摆手,
“陆教授,《镜报》即是你,你即是《镜报》,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说着,将盒子的盖盖上,塞入陆时手中,
“收下!务必收下!”
再推脱就不礼貌了。
陆时收下。
之后,他看向旁边的帕西,询问道:“帕西先生,你找我是?”
帕西深吸一口气,
“陆教授,你是否愿意在各国议会争取仲裁与和平联盟中‘兼职’?”
陆时听得有点儿懵,
没想到,竟然是工作邀请。
忘了设置定时更新了,直接发布了…
明天白天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