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中缓缓站起一人,拍了拍身上灰迹,展开了一支卷轴。
“厉九川?”
这人声调不紧不慢,不疾不徐,站在这里就像在自家后花园里斯条慢理地喝茶。
“嗯……”孩童微微歪头,扯了扯歪斜到胯骨的宽松裤子,露出一副无辜神情。
烟尘散去,露出来人一身麒麟武官服,和一双细长的眉目。
眼熟……厉九川忽然就想到了当初来村子的游医,简直和面前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八九分相似。
他手里拿着一支雕奇兽异草的青铜卷轴,上面有一道细长的豁口,拉开并非是布帛金纸,而是柔软如绸缎的半透明光幕,在火把照耀下折射出潋滟的水光。
从厉九川这边看不见上面的内容,只能看见一副秀丽的江山叠翠图。
紧接着他周围再度落下、跳出、冲来四道身影,清一色的墨青缎绣麒麟纹,眼瞳里闪过或蓝或金的五德传承光华揭示了他们传承者的身份。
“哟,这孩子,长得可真像……啊,真像个可爱的小家伙。”其中一个活泛的少年郎乐呵呵地笑,看向同伴的眼里遮遮掩掩地闪烁着。
“别看了,他现年十八,早就成年了。”秦瀚海面无表情地收起卷轴,“他就是我们此行目标,把他送到兆阳,你们就能晋升二等掌士。”
“这可是个苦差事,咱们得一路穿过月环日环,还得接受皇城那群鼻孔长到脑门上的家伙盘问……”一个愁眉苦脸的家伙嘟嘟嚷嚷地道。
“得了吧,按常规走府里的规矩,晋升二等少说也得三年功夫,这趟走完顶多三个月,省了你多少功夫。”
说话的声音是个英飒的女声,而她人看起来却是男子般俊美英气,穿着也无隆起,脖颈被衣襟挡住,厉九川根本没看出来是女的。
最后那人高大魁梧,一声不吭,跟赵青的气质有几分相似。
“这是皇命,没人敢拦你们。”
秦瀚海双手背负,此时万千甲士如山崩地裂般冲过,将整个吴蒙山淹没。
〸厉九川只觉得后颈一紧,那个愁眉苦脸的家伙拎着他踏在甲士们的盔甲上,跟随领头的秦瀚海奔向了游山城。
而那些甲士偶尔碰上藏匿的山贼,直接就撞得血肉横飞也无人停下脚步,有勾勒羽翼的传承者试图飞走,三五一组的甲士周身青铜盔甲整齐地闪过寒芒,数十杆长矛瞬间破空飞出,将那传承者扎成筛子。
整个过程还不到两息,整齐划一干脆利落,是天生的杀伐兵器。
“甘印”化为黑烟后存留的残余骸骨也万千践踏之中化为了飞灰,并未留下遗玉。
他们在做这些事时周围也无人停留,做完后也只是继续往前奔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掸了掸衣袍,拍了拍灰尘。
风呼尘啸中,厉九川遮住迷眼的沙石,抬头问道:“大人,这是要回游山城吗?”
“对。”愁眉苦脸的家伙点点头,“我叫齐驷,你可以喊我四哥。”
“……”厉九川没想到这会还能认个亲戚,“这么多甲士是要攻城吗?”
“怎么会,这本就是陛下的城,只是清扫些见不得人的老鼠罢了。”齐驷挠了挠下巴,“这周围三十座城池都会扫一遍,还有附近的矿藏,说起来……你小子胆子肥得很,整整五十方黄柏脂都让你烧得干干净净,知道那些东西够整个海事府用几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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