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低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地面上,很是伤感。
虞兮娇只觉得嘲讽,这位扬山侯世子还真是把一切都粉饰得天衣无缝,如果她不是当事人,恐怕觉得这事就是真的。
李贤其人,说什么、做什么,看着真诚,其实没有半点诚意,她现在甚至怀疑李贤娶七公主都不是那么真心的。
所谓娶七公主……可能也是另有谋算。
这一位就不是一个能真心对人的人,可偏偏他现在却做出情深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厌恶。
“世子也说了,过去的就都已经过去,这里他年后不知道会是何人的府邸,就如同曾经的安国公府,现在就将成为公主府,而世子也将入住。”
虞兮娇脸上露出清雅的笑容,声音感叹,目光落在面前的一片花圃上,仿佛也真的是有感而发,而不是特意的刺了李贤。
做过的事情,现在已经埋在过去,对于李贤的事情,虞兮娇不置可否,只是不愿意看到他到现在还在拿征远侯府说事,拿自己前世的名声说事,仿佛那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看了没得让人厌烦。
李贤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回眸看了看虞兮娇:“虞三姑娘,是觉得……我当初没有对征远侯夫人施以援手?可其实我当初是真的不知情,兰萱县君也没有给我写过一字半句,否则……必不会让二房这般逞凶。”
这话很直白,直白得让人措手不及。
虞兮娇却是不慌不忙地回应:“事情已经过去了,施不施以援手,都不算什么,情分不到罢了。”
“世子,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兰萱县君最后还是死了,她死前没有嫁人,死后也自然注重名声,以后还请世子不必再说以往和征远侯府的事情,免得其他人误会什么,倒是给信康伯府以脱罪的借口。”
虞兮娇向着李贤侧身一礼,精致的眉目之前俱是冷意,再抬头笑意盈盈,却不达眼底。
“世子马上要娶七公主,也会纳了镇南侯之女,以后坐拥齐人之福,哪一位都身份尊贵,贵不可言,若是让她们知道方才世子所说的话,说不得连征远侯世子都会受牵连。”
七公主就不是一个讲理的人,虞兮娇可以肯定,但凡她知道一些,必然不会罢休,哪怕虞兰萱已经死了,七公主也会败坏她的名声。
至于张宛盈同样是不好惹的。
李贤一阵哑然,有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这样的少女原本应该生的不知世事,或者娇婉温柔,而眼前的这位,却凌厉之极。
有一瞬间,他几乎觉得眼前的女子换了一个形像,成了另一位少女,当时她应该也是现在的这个年纪。
和其他的世家千金比起来,虞兰萱锐气了许多,少了几分柔婉,却多了几分爽利,处理果断凌厉,很让人欣赏……
“听闻虞三姑娘和兰萱县君一直交好,莫不是兰萱县君对虞三姑娘说过什么?”李贤试探着问道。
“我和兰萱县君之间,许多事情都说起过,即便我们两个不当面,有些事情却可以相通,也是早早的明白的。”
虞兮娇道。
“虞三姑娘早知征远侯府的祸事?”李贤再次试探,他现在对这位虞三姑娘很感兴趣,目光在她精致娇美的小脸上一滑而过,眼底莫名地深幽了几分。
“不知道。”虞兮娇嘲讽地勾了勾唇,不想再对李贤解释,“扬山侯世子,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和这位扬山侯世子在一处,让她很不喜欢。
“虞三姑娘自便。”李贤也没拦着,微微一笑,温和地道,看着虞兮娇起身。
虞兮娇转身离开,忽然间又停下脚步:“扬山侯府和征远侯府以前并不亲近,我听兰萱县君说两家之前是断了联系的,世子现在总是出入征远侯府,怕是有些不妥当吧?”
“我是陪着族弟过来的。”李贤微微一笑,仿佛没听出虞兮娇话外的意思。
〱“兰萱县君已经不在,还请世子顾及当年征远侯的恩情,嘴下留情……别让人以后说起兰萱县君的时候,多了些风言风语,也别让征远侯府被七公主踏平。”
虞兮娇轻轻的勾起嘴角,笑意盈盈,看着温婉可人,这话却说的极凌厉,甚至毫不客气地再次指向七公主。
果然,李贤眼眸一紧,原本平淡的笑容僵住,神色莫名的看了看虞兮娇,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但看到的只有她温雅悠然的笑意,看着就像是一句普通的叮嘱,这话太突然,突然得超过李贤的想象。
他知道这位虞三姑娘性子和以往看到的女子不同,但也没想到她胆大至此,当着自己的面就敢一再暗示,隐隐间还带了几分威胁。
而后也不待他应答,对他点点头,转身离去,仿佛他说或者不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了。
李贤的眉头紧紧换皱起,看向远去的女孩子的身影,这身影居然也有几分熟悉,以往他总是这么看向另一个少女的身影,而在她转过身时,急忙看向另一处,那时候的心跳的剧烈,不敢对上那少女明澈的眼眸,怕她看到自己眼底不及收藏的情义。
那时候,他是真的想娶虞兰萱,很想很想,想的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