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P>
其他人初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P>
毕竟那石槽不矮，及至人膝盖高，又宽大得很，男尸上半身趴在上面，从门口的方向看去，就像是头垂进了石槽中。</P>
当时其他村民只当王浑大惊小怪，还在讨论着男尸身份。</P>
直到有人上前了数步，看到男尸无头时，才都跟着慌了。</P>
“之后我们进了屋中，在几间厢房中发现了杨家其他人，一共九人，全都死了，且都没了脑袋，包括、包括杨铁汉的儿媳丁氏刚生不久，还在襁褓中的孩子——”</P>
他话音一落，屋里人顿时陷入沉默。</P>
孟婆年纪最大，心肠也软，听到杨氏满门九口全都死了，且连未满月的孩子都没逃过，脸上露出怜悯、同情之色。</P>
庞知县虽说也犯怵，但他好歹是一县之尊，除了辅助赵福生管理内政外，县里大小事务都归他管理。</P>
他一生之中也查过案，与凶犯打过交道。</P>
有些人的恶不亚于厉鬼，一些残忍的犯罪现场他也见过。</P>
之所以此时心生寒意，纯粹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P>
庞知县转过头看向赵福生，却见赵福生神情不变，问王浑：</P>
“确认是杨铁汉一家了？”</P>
王浑听她这样一问，便有些迟疑，转头去看庞知县。</P>
老知县张嘴就骂：</P>
“大人问话，你看我干什么？”</P>
“应、应该是。”王浑犹豫着点头。</P>
“什么叫应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庞知县沉着脸斥喝。</P>
赵福生摇了摇头，替王浑说话：</P>
“没事，他见到这样的场景，吓破了胆。”</P>
且她地位极高，王浑在她面前有压力，她随口一句要问的话便足以令他本来确定的信念动摇了。</P>
“你只管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我问完之后，如何判断是我的事。”</P>
赵福生这话顿时令王浑如同卸下了浑身大石。</P>
他也怕说错了话担责任，到时吃不了兜着走。</P>
这会儿赵福生愿意承担后果，那是再好不过。</P>
“是。”他应了一声，整个人的神态瞬间轻松了许多。</P>
“先得排除人为的因素。”赵福生淡淡的道：</P>
“你怎么确认死者是杨家九口？”</P>
有了她先前的保证，王浑的神情自信了许多，分析道：</P>
“首先，杨家的无头尸体共有九具，其中一共四男四女，还有一个婴孩，无论是人口数量还是男女老少的身份，都与村中人所提到的杨铁汉一家情况相吻合。”</P>
“且从他们穿的衣服、尸身年纪都大概能判断出这一点。”</P>
赵福生微微颔首：</P>
“是，而且半个月的婴儿也是一个佐证。”</P>
初步确定了杨家人的身份，赵福生又问：</P>
“现场没有大量血迹吧？”</P>
她的话令王浑吃了一惊，接着点了点头：</P>
“大人料事如神。”</P>
刘义真的目光落到了王浑脚上，也猜出了赵福生说这话的缘故。</P>
“杨家九人的脖子断口处齐齐整整，奇怪的是不见到处喷洒的血肉残渣，像是——像是——”</P>
王浑说到这里，总觉得浑身不大自在，缩了缩脖子：</P>
“说是锯的也不像——若是砍的也不对，我感觉像是，像是被人掐下来的——”他的脸皱成一团，像是既觉得恶心又觉得害怕，还有些困惑夹杂其中：</P>
“我看了下周边的创口，竟然像是结了痂，仿佛陈年旧伤一样，唯有中间骨头附近的皮肉倒是新鲜，有少许血液流出。”说完，又补了一句：</P>
“但血都不多，且呈黑褐色半凝固状——”</P>
若是照王浑的说法，杨家九名死者的脖子早就被锯断了大半，仅余一点支撑着，那他们早该死了。</P>
刘义真将这个疑问提出，王浑就道：</P>
“但当时村里人说，前一天傍晚的时候，杨家隔壁的邻居看到他们了。”</P>
也就是说，出事的前一天，杨家人还活着，并且仍在正常生活。</P>
“所以，所以我觉得这桩案子应该是报镇魔司——”</P>
大汉朝无论州郡还是县镇，以往有案子，尽量都是报往衙门。</P>
能将之当成江洋大盗作案，尽量就不要让镇魔司的人出动——这是为了保护驭鬼者，令他们减少厉鬼复苏的危机，已经成为了大汉朝不成文的规则。</P>
但赵福生掌控万安县后，一改以往规矩，勒令县府有鬼案必报，再加上流土村杨铁汉一家之死明显非正常事件，按照县府规则，王浑应该先报庞知县知晓，再由庞知县上报镇魔司。</P>
今日恰好徐府开宅，庞知县与赵福生都在这里，王浑进了徐家大门，先看到了赵福生，因此这事儿便直接跳过庞知县，率先告知到了她这里。</P>
赵福生点了点头。</P>
刘义真看向她：</P>
“流土村的事听起来非同一般，应该是厉鬼所为。”</P>
他话音一落，厢房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叩门声响。</P>
“进来。”</P>
赵福生回了一句。</P>
门‘吱嘎’被推开，范氏兄弟站在门口处。</P>
先前王浑提到的案件他们应该已经听到了，只是没有贸然进入打断对话，直到这会儿王浑说完后才出声。</P>
“大人。”</P>
范必死迈入房中，说道：</P>
“这个案子，我想起了一年前的一桩旧案。”</P>
他说完之后，赵福生就道：</P>
“我也是想起了那桩案子。”</P>
刘义真面露疑惑。</P>
他虽说久居万安县，也是镇魔司的人，但在此之前一直都生活在夫子庙，极少踏出要饭胡同的地界，对镇魔司的事务也不大上心，并不知道镇魔司一年前的旧案。</P>
孟婆、张传世等也不知道这件事。</P>
赵福生就解释道：</P>
“半年前，我刚接手镇魔司时，也想办鬼案，就问了范大哥县里的案子。”</P>
当时范必死提到了三桩鬼案。</P>
第一桩鬼案是鬼马车，这个案子当时线索不多，但因为当时三人提及，导致赵福生被鬼车标记，如今已经打过交道，便暂且不提。</P>
鬼车十分厉害，在场人中庞知县、王浑都是普通人，不宜听到，赵福生便只以一桩鬼案略了过去。</P>
“而提到的第二桩鬼案，就是无头尸。”</P>
庞知县脸色凝重，也道：</P>
“是发生在长生镇上的事，当时死亡的那家人姓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