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语不想被过多关注,所以收敛了许多。事实证明,叶宁语的顾虑非常对。发榜不久,大都的各大酒楼茶肆凡是曾经设过“赌状元”的,都开始盘算起了自家的收入。可今年的“赌状元”的结局要比往年蹊跷得多。全大都的酒楼茶肆,竟只有一人赌赢了,但是此人没有留名。也就是说,今年这位新科状元许铭舟,只有一人看好他。而大家寄予厚望的几位世家公子或江南才子,皆没有上榜。这绝对是历届最凄惨的一次赌约。不过,这是对于下注之人的定性。对于酒楼来说,这次却是稳赢。比如鹤鸣轩,没有一人下注许铭舟,那么这些下注的银子,自然就全归酒楼所有。一番盘算下来,竟然足足有两万两。其他酒楼茶肆,有的多,有的少,却也全都是稳赚的。唯一例外的是兴隆酒楼。临近夜幕降临的时候,有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拿着牌子来领银票,兴隆酒楼的掌柜亲自将八千两递了过去,心里一阵刺痛。就在面具男子走后,掌柜的也吩咐人跟上去查探一番,看到底是谁这么妖孽,成了大都城唯一赌赢了的人。可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把人跟丢了。肖护卫回到叶府后,脱了面具,将银子交到青连手里,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叶宁语看着盒子里一大摞银票,没有那种意外之财的欣喜。因为,兴隆酒楼的钱也算是她自己的钱。之所以在兴隆酒楼下注,除了赚银子,她还有试探之意。自己成为大都城唯一的赢家,兴隆酒楼不会不查。叶宁语想看看,兴隆酒楼的实力到底如何。见肖护卫平安拿着银子回来,身后并没有人跟踪,叶宁语心里也便有了数。青连两人将银票装好放入柜中,叶宁语一转头,就看见了柜子最上面摆着的那个小人像。叶宁语抿了抿嘴,将小人像拿了过来。随即,她没有吩咐青连,自己又在屋子里翻找起来。“姑娘要找什么,奴婢来吧。”
“不必,你们忙吧。”
叶宁语依旧自顾自地找着。她并未找多久,很快就将东西一一翻了出来。有一个小人像,一个长条的盒子,一幅卷轴书法,还有一件衣裳……看着好几件东西,叶宁语忽然惊觉,自己这里竟然有如此多他送的东西。不应该啊,她当初为何要收这些?明明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收这些东西倒显得不清不楚,没有名目。又想起今日柳一平说的什么明骚暗纯、割袍断袖之言,心中只觉一阵烦躁。如此想着,叶宁语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了几分。“明日你们将这些东西送到城西……”叶宁语想说送到白承之所住的城西简舍,可也不知他如今是否还住在那里,毕竟人家又是国子监夫子,又是书铺东家的,说不定早就把住处换成了大宅子。想到这里,叶宁语又是一阵摇头。人家都已经和自家的弟弟妹妹们相处如此熟络,还都来过家里了,可自己对于他的住处都还不知情。“还是送到文渊书铺去吧。”
说罢,叶宁语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长条的精致小盒子身上。想到盒子里东西的重要性,叶宁语的神色不禁又转变了几分。白承之曾说,那是他从小带到大的玉佩,那上面有他真实的名字。叶宁语自然知道此物非同寻常,绝不能落入他人手里。叶宁语顿时又改了主意,“罢了,不用了。”
青连二人看着主意不停变换的大姑娘,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把这些都包起来。”
叶宁语又吩咐道。两人急忙找了包袱,将这些严严实实地包好。叶宁语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东西不会掉出来,这才拿了包袱就往外走。“大姑娘要去哪?等等奴婢。”
青连和绿珠连忙就要跟上去。“不用了,我不出府,片刻就回来。”
说罢,叶宁语加快了脚步。很快,叶安舒的门被叶宁语敲开了。正准备入睡的叶安舒看着提着包袱的叶宁语站在自家卧房门口,不由一愣。“长姐,你……要离家出走?”
叶宁语翻了一个白眼,并没有进屋。她将包袱递到叶安舒的手里,语气怪怪的。“明日把这个带到国子监,亲手交到白先生手中。”
啊?叶安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长姐。长姐给夫子东西?她能有什么东西给夫子?叶安舒好奇不已,忍不住用了捏了捏包袱里的东西。咦?怎么软软的,像是布料。咦?似乎还有个盒子。叶安舒一时猜不到,嘿嘿笑着,“这是啥啊?”
叶宁语一副严肃的神情。“不许看。”
叶安舒少见长姐这般严肃,摸索包袱的双手果断停顿下来,语气里透着淡淡的失望。“哦……”回了屋,叶安舒没了睡意,他呆呆地盯着包袱看了许久,却始终不敢打开。他将手放到包袱上,又收了回来。又放上去,再收了回来。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啪的一声,他的左手狠狠打在右手背上。“答应了长姐不许看,睡觉!”
第二日,白承之在接到叶安舒递过来的包袱时,满脸疑惑。又听说这是叶宁语带给他的,还要求亲手交到自己手中,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袭来。白承之没有当场打开,却是下意识从外面摸了摸包袱,随即拿着包袱满脸黑线地走了。城西的一处宅子里,白承之看着几个盒子和那件衣裳,他紧闭双唇,微眯着眼。正在房梁上悠哉悠哉悬着腿的无生顿时感到了阵阵杀意。没错,就是杀意。噌的一声,无生跳下房梁,出现在白承之面前。“主子,可要属下去除掉什么人?”
白承之的目光更加森寒,他看着无生。“我数到三,你不消失,你就先除掉你自己。”
无生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惨白。“好勒!”
嗖得一声,房里又只剩下白承之一人。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果然,好不容易送出去的东西,就被她全部送回来了,竟然一个!都没留!好歹那块玉佩你得留下吧!可……竟然也被送了回来。白承之的心碎了一地,那不是玉佩,那是他的心呐……他的目光又落在那件白色的衣裙上。白承之忽然想起,似乎叶宁语将衣裳送给了她的一个表妹,怎么如今为了还东西,又问人家要了回来?一想到这衣服叶宁语并未穿过,而是被其他人穿在身上,白承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回来!”
又是嗖得一声,如鬼魅般的黑影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