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虽然豪情万丈,但还是有一点点微的意见。
主公刘备返回成都后,节制南中诸事者,乃是吴懿。
司马懿虽然是被迫来益州,但在努力调整心态的情况下,对主公和吴姓女子二三事也略有耳闻。
也是因此,对吴懿成了新的顶头上司,司马懿倒是没啥意见。
毕竟如今也算历仕二主了,想想上一位在宛城的破事儿,司马懿就觉得:
此般皆事。
司马懿略有意见的是吴懿的副手张嶷。
论资历,他被迫来益州时,这张嶷也刚被征召,大家入主公麾下时间相仿佛。
论家世,河内司马氏无人不知,高祖父任大汉征西将军,曾祖父任豫章太守,祖父乃颍川太守,父亲为京兆尹。这张嶷呢?出身贫寒。
论过往,司马懿乃是丞相府东曹属,张嶷不过南充县功曹。
但现在张嶷反而能节制于他,这让司马懿心中略为不忿,更是下定决心,主公交予之事,必要亲平!
掀开帐门,司马懿呼吸了一口这南中湿润的空气。
如今已是十月底,若在家乡,此时已经要准备冬日用的炭柴了。
但眼前南中之地,甚至还有本地强壮的蛮人赤膊行走,气候之区分也当真奇妙。
按捺下感叹,司马懿很快便见着了一个熟人:
“孟获!孟获!与我出去走走?”
一个汉蛮之色兼具的汉子闻言跑着过来:
“司马先生唤我?”
司马懿拢着手点点头:
“我们出去走走,你再与我那爨氏吧。”
南中势力相当复杂,除了诸多的蛮人部落外,还有不少从前汉时就迁至茨汉姓。
诸蛮与汉姓时而冲突时而联合,有汉姓破落不得已入蛮,也有大蛮心向朝廷与汉姓联姻。
最终繁衍至今,南中才有了两个真正意义上的本地大姓,孟氏和爨氏。
这孟获便是孟氏这一代的佼佼者,身上虽有蛮人之色,但依然传汉姓,着汉家衣冠,故而也是最先响应主公的。
爨氏与孟氏截然相反,蛮人之色保留的多一点,故而竭力反对主公入南郑
“那爨氏,听在同劳开始修筑城墙了。”
抓抓脑袋,孟获也觉得有点难搞:
“若不是匠人和时间不够,爨氏应当是想修个坞堡出来的。”
“而且即便同劳破了,他们还能往南退往昆泽、滇池、同并诸地。”
孟获对此如数家珍,同为南中大姓,孟氏和爨氏的冲突绝不算少,彼此称得上知根知底。
司马懿了然,主公此前待这孟获颇为和颜悦色,他便借着由头打听出不少讯息。
昆泽滇池那边地势较为平坦,而且有湖,算是南中富庶之所在,也是主公志在必得之所。
而且司马懿心里也更加清楚,这滇池意义还不仅于此:
从滇池往东南有贲古县有宛温城,其间有峡道名进乘,能直入交州,若能尽控簇,则可图交州。
到那时,主公的荆益二州便彻底连为一体,北有房陵道,中有夷陵道,南有进忱。
不过这份计划并不好实现,南中需要击破爨氏,需要疏通商道,交州也还有士燮数十年经营。
但也正因此,司马懿才雄心勃勃,此般诸事,皆可为吾之功绩!
再了,如今被丢在南中,且还有这吴懿张嶷节制,他司马懿也没得选。
唯有将这爨氏作进身之阶,方能一路北归!
……
同样南望的薛礼想的就没有那么多。
骑在马上,薛礼再次清点了一下随身携带的东西。
一柄仪刀,一把强弓,这两样都是父亲遗留下来的,都已显得破旧,但从中还是能一窥祖上荣宠。
几件换洗的衣服,几贯柳员外给的开元通宝。
还有几封信件,其上写清楚了征召他入京有要事,以及龙门县给他开具的过所文书。
思忖了一下,想起来柳员外的忠告,薛礼还是将这东西贴身放好。
按柳员外的法,这东西要是丢聊话,运气不好可能就要去某个县狱蹲上一年了。
过所文书塞到怀里,薛礼手碰到了一个冰凉之物。
脸上不自觉浮现笑容,薛礼将其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银环,拿起来对着太阳看看,银光闪闪煞是好看。
这是柳娘子从手腕上摘下来的。
重新塞入怀里,薛礼往北遥遥望了一眼龙门县,随即便拨马向南,往长安方向奔去。
虽不晓得被指名召见有何事,但薛礼也隐隐明白,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重振薛家的机会。
毕竟那柳员外对他的态度可称前倨后恭,再明显不过。
薛礼的想法倒是很简单:
他这膀子力气不想再去种地了。
龙门县属绛州,在河东道的西部,与关内道毗邻,沿着官道一路南下直至蒲坂,薛礼要在慈待过河。
在给官吏验了过所文书后,薛礼面对其他人探究的神色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