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打过仗？真的假的？你咋以前没跟我说过呢？”李沐不信的说道。
从小到大在他的印象里，爷爷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农民，种田种地爷爷是一把好手，但是要说爷爷打过仗杀过人，那李沐是万万不相信的。
爷爷表情一怔，似乎是回想到了往事，遍布皱纹的脸上多了些许的唏嘘，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有啥好说的，那会儿打仗杀了太多人，虽然都是敌人，但是心里也过不去，从部队里退下来之后，以前的事就都不想提了。”
看着爷爷的样子不似作假，李沐的心里也相信了爷爷当兵打过仗，事实上他不是不相信，而是心里一时反应不过来。
毕竟爷爷农民的形象给李沐的心里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猛一听说爷爷当过兵，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爷爷，您参加的哪场战役？是和安南国打的那场战争吗？”李沐问道，他在心中细细盘算了一下，以爷爷现在的年龄来看，好像只能是参加了安南的那场战争。
“嗯。”爷爷点了点头，目光有些迷离的回忆起了那段热血但又有些悲凉的日子。
“保家卫国是每一个当兵的应尽的义务，那个时候爷爷还年轻，同样有着你们年轻人的热血，每天幻想着上阵杀敌的事情，但真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才清楚的知道战争的残忍。”
“起初，爷爷和我的战友们都没将这场战争放在心上，咱们国家那个时候的陆军实力比安南不知道要强多少，所以，我们都没把安南人放在心上。”
“但是，战争开始了以后，爷爷才知道了它的残酷，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的倒在了自己的身边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唉！”
爷爷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那些曾经与他一起并肩战斗，又一个个离他而去的战友，眼眶里泛起了些许的泪花。
“哎？爷爷，那场战争咱们国家不是派了二十万大军吗？怎么，安南军队的战斗力很强吗？”李沐不解的说道，他对于那场战争只是道听途说的了解了一些，并不知道那场战争是有多么的残酷。
“是啊，咱们国家总共派遣了二十万的军队，安南的正规军只有十万，数量上的差距让我们在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可是安南人仗着有老毛子的支持，并不想认清他们与我们之间的差距，他们号召全民皆兵，整整十五万的农民端起了武器组成民兵参加了战斗。”
“整整十五万的民兵啊，他们借助咱们国家的军队的善良，残害了许多我们的士兵，那些战友们到死都不敢相信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会痛下杀手，杀了他们。”
“军队领导得知了这件事情以后，给我们下了命令，对那些安南农民一视同仁，杀！”
爷爷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擦了擦眼角因为思念战友而留下的泪水，接着说道：“得到命令之后，我们全都放开了手脚，只要是见到可疑的农民就杀，杀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杀了多少人，手上沾了多少血。”
“那场战争前前后后打了十年，而我则杀了六年的人，从一个小小的大头兵杀到了排长的位置，都说杀人杀多了就杀习惯了，而我则是越杀越怕，手上的人命多了，我就连睡觉都不敢睡了。”
“终于，在战争的第六年，我在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中，被弹片击伤了膝盖，虽然这个这个小伤并不能影响我的部队生涯，但我还是选择退役了。”
“人杀的太多了，心里闹腾，我拒绝了部队里给安排的工作，就回到咱家来了，种种地，静静心。”爷爷笑着说道，手掌揉捏着自己的右腿。
李沐看着爷爷的那条与左腿明显有着区别的右腿，心里说不出的苦涩，这么多年了，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爷爷这条在战争中受伤的右腿，每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就会疼的不行，而他李沐竟然没有关心过一回，李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一直都以为爷爷的右腿只是普通的骨刺，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李沐真想狠狠的抽自己几个耳光。
“阿沐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爷爷可以感觉的到，这外面的世道变了，你这一路子从金陵回来肯定遇到了不少的危险吧。”爷爷慈祥的说道，伸出手在李沐的脑袋上揉了揉。
“孩子啊，有些话爷爷一直憋在心里很久了，本来是不想对你说的，但是现在世道变了，再不说爷爷就怕没机会了，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爷爷苦笑着说道，语气里有些嘲弄，似是将生死看淡置身事外了一样。
“爸，你瞎说啥呢，这刚过了六十六大寿就说这不吉利的话，再说了，您还没抱上阿沐的重孙子，可不能这么急着走啊。”李沐的姑姑开口说道。（我们老家那边的习俗，六十六一刀肉，老人到了六十六都是要过大寿的。）
“是啊，我还没抱上阿沐的重孙子呢，我这把老骨头还得撑下去。”爷爷笑着，打趣的说道。
“现在我也想通了，有些话老是憋在心里不好，该说还是得说。”爷爷收了脸上的笑容，接着说道：“阿沐啊，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当兵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