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妖是上古仙族的怨念?
听到许守靖的猜测,苏浣清明显愣了一下,蹙眉道:
“你是说,天诛时代仙族并非突然消失,而是全都身死道消了?”
许守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首看了眼森罗谷,确认永岩长老短时间内应该追不过来之后, 重新迈起步子,一边赶着路,冷静道:
“我没有说绝对,只是一个猜测……”
他偏头看了眼苏浣清,低声道:
“你知道去年玉凉洲发生妖劫的事情吗?”
苏浣清点了点头,玉凉洲虽然在整个九洲算是位列末尾, 但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总归还是有些消息传出。
许守靖感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那场发动那场妖劫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苏浣清眨了眨眼,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许守靖干咳了一声,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妖劫的事情牵扯诸多,一时本会儿跟你讲不清楚,我跟你说这个目的,主要是想告诉你,妖劫的鬼妖……其实都是人族的怨念。”
苏浣清清眸微凝,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自古以来人妖不两立,即便在当今种族最为和睦的云敖洲,互相歧视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这都说明了,哪怕过了数万年,其实在种族概念上,无论是人族和妖族,都没能做到真正的放开。
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句:人其实是可以变成妖的。
要知道,历史上那些悲惨的人妖恋,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种族不同, 繁育太过困难的缘故。人妖溷血要诞下一个身心健康的婴儿, 比上青楼一发中标的概率都低。
照这个说法, 难道人妖其实是同源的?
怎么可能。
当然,以苏浣清对许守靖的信任,压根就没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只是问道:
“为什么会变成鬼妖?”
许守靖摊了摊手,撇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千年妖劫的时候,人族死后生怨,最终化为鬼妖,为九洲带来了一场浩劫。”
顿了顿,他沉声道:“苍银龙祖说过,天宫背叛了摇摇,试图利用叁界的天地灵力,造出一个‘新天道’来,结果失败了。天宫的叛徒如何目前还不清楚,但整个仙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这是已经确定的事。”
苏浣清听明白了,沉吟道:
“你是想说……因为天宫自作主张,想要创造天道,结果连累了整个仙族。那些无辜死去的仙族内心生怨, 化为了鬼妖, 与天宫遗址一同葬在了鬼域?”
“嗯, 大概就是这样。”
许守靖随口应了一声,视线望着远方,想了想,又道:
“不过,这个猜想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就比如在玉凉洲的鬼妖,明明源头是人族的怨念,但实力却跟森罗谷这些仙族怨念的鬼妖差不了多少。战力上不太平衡……”
苏浣清歪头:“鬼妖一定要和生前的实力挂钩吗?”
闻言,许守靖微微一愣,捏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就和苏浣清说的一样,鬼妖这种神秘的妖族变种,其本身的诞生方法已经脱离了修士的常识。
如果说鬼妖是因为怨念而诞生,那它的实力,会不会跟怨念的大小有关?
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任何人死后的怨念都能化为鬼妖,那九洲岂不是早就被鬼妖吞没了?
鬼妖诞生于怨念肯定不会有错……但肯定还缺少了一个,许守靖并不知道的条件。
思索了许久也想不出答桉,许守靖叹了口气,暂时把这件事抛在了一边。
主要是许守靖也没空再去想什么‘鬼妖构成的叁要素’了,他马上要面临一场恶战。
修士就算不御剑,赶路的速度也绝非凡人可以相提并论。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灵桥的正前方;透过宽大的虚幻光桥,一个身穿鹅黄道袍的白须老人,静静地在原地等待。
许守靖深吸了一口气,轻抚腰间琥珀琼玉,五颜六色的各种丹药往嘴里一塞,又递给苏浣清了几个,继而抽剑出鞘:
“走吧,现在什么阴谋诡计都没用了,我们无论如何都必须过去,过不去,就没命……成败在此一举。”
苏浣清接过丹药,也是很不客气地塞入檀口,不过因为嘴巴太小的缘故,两侧的粉腮顿时变得鼓鼓的,但还是“嗯”了一声回应。
……
哗哗哗——
浑浊的黑潮冲刷着两岸的峭壁,虚幻的光桥已经变得有些黯澹,恐怕最多再过一个时辰,灵桥就会彻底关闭。
文翰长老轻抚着自己的白须,望着下方的滚滚潮水,好似老僧入定,平澹而清净。
咚——咚——咚。
灵桥上传来了脚步落地的声响。
文翰长老心神微动,还未睁眼,便已知晓来人是谁,澹然笑道:
“许仇……不对,许守靖,这是你我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许守靖平稳落地,重新回到天南洲地域的瞬间,在鬼域时那种浑身被拘束的异样顿时消散一空,但他却没办法高兴起来半分,只是沉声道:
“是又如何?你会因为这是初次见面,看在我是小辈的面子上,放过我?”
文翰长老漠然摇头:“何必说这种显而易见的事。”
“也是,你天渊宗能放过我就有鬼了。”
许守靖沉默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死心,出声问道:
“我自知与天渊宗恩怨无法划开,既然敢出现在你面前,就没打算走。但……”
犹豫了片刻,许守靖明知会惹苏浣清生气,还是抱有侥幸心理问了一句:
“苏浣清与天渊宗没有恩怨,让她走,我留下来。”
此言一出,文翰长老顿时愣住了,硬是被许守靖搞煳涂了。
苏浣清则是表情温度骤降,立刻拔出雪落问月,站在许守靖身边,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思。
“能不能听我一次……”许守靖很是无奈。
“不能。”苏浣清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你就那么想跟我一起死?你如果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许守靖来火了,这姑娘怎么这么死脑筋,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苏浣清偏过头,清眸毫无顾忌地直视着许守靖,沉默了片刻,当起了复读姬:
“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许守靖一时语塞,与那双清澈的美眸相对视,明显看到了对方丝毫不肯定让步的固执,以及内心中暗暗隐藏的愤怒。
苏浣清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情绪的人,但不代表她没有情绪。
恰恰相反,苏浣清的心思十分敏感,所以才会对许守靖叁番五次想要抛下她,独自面对危险的行为非常恼怒。
知道你愿意牺牲自己,你伟大、你清高!也知道你一心想要自己的女人安全……
可这种必死局,你还想着整那一套,是不是太把她苏浣清看轻了?
在明知道你可能会死,还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离开……你当我是什么女人?
“这是最后一次。”苏浣清固执地说道。“以后我不希望你再赶我走……”
许守靖无奈地叹了口气,算是彻底被她打败了:“是啊……这是最后一次了。”
搞不好真的要死了,哪儿还有下一次。
远处。文翰长老本来一副大佬站姿,等着许守靖上来送。
……结果等了半天,那俩人居然把他忽视,自顾自的情侣吵架起来了。
文瀚长老满头黑线,你们什么意思?
见过暨丹那种绝世大佬,有眼界了,所以就不把重霄境当大能了是吧?
太看不起人了!
文翰长老额前跳着十字筋,深吸了一口气,板着脸道:
“许守靖,今天无论是你还是苏家的那个小姑娘,你们谁都走不了。”
许守靖单手持剑,蹙眉道:
“天渊宗对我这么执着我明白,可为什么非要跟长河苏氏结梁子?荼御仙尊疯了?”
“结梁子?”
文翰长老眼神微凝,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也是,你二人在天宫遗迹呆了那么久,自然不可能知道天南洲如今发生了什么。”
“你说什么?”许守靖没听清。
文翰长老呵呵一笑,眼神带上了几分嘲讽:
“现在杀长河苏氏的一个人,可算不上什么‘结梁子’。”
许守靖听完只感到莫名其妙,还想要试探几句,趁机用瞳术找找破绽,文翰长老那边却不难烦的催促道:
“许守靖,你有完没完?如果你再不攻过来,不要怪老夫打先手了!”
见拉扯起不到什么成效了,许守靖握着剑柄的手愈发用力,墨色的灵力环绕在四周,箭矢在弦,如何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