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并非无情之人,否则也不会在师姐离开当年架设蓝火祭坛。既然如此,为何好不容易有了师姐的下落,却不允许师姐回来?”
韩意云大手背在身后,眸中含笑地看着他,出声道:
“我几时说过,不让扶玉回来?”
慕凉眼神微怔,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是,宫主刚才明明……”
韩意云抬头望着天边的云朵,目光睿智而阴沉,缓缓开口道:
“我说的是‘不用找’,眼下天下局势大乱,妖族蠢蠢欲动,人族惶恐不安,这个时间段如果敢把你师尊放出去……我也没把握他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慕凉。
有一说一,确实。
韩意云叹了口气,“不用费那个心思去找扶玉了,她可是本座师尊在世时最看好的弟子,我们能通过一些手段找到她,她自己肯定也对此有所预料。”
慕凉微是一怔,心中若有所悟,但还是斗胆问道:
“宫主的意思是……”
韩意云偏头瞥了慕凉一眼,将大手背在身后,慢步从他身边走过:
“现在什么都不用做,慢慢等你师姐回来吧。”
话音落下,慕凉只觉得身后吹起一阵冷风,转头一瞧,却再没有韩意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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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请留步。”
将魔魂盔甲彻底抹杀后,伶扶玉揽着昏迷不醒的红发少女,想找个地方安置。
还没走出多远,鹤轩便瑟瑟发抖的迎了上来。
伶扶玉轻蹙眉头,她现在急着安置完红发少女,去找靖儿处理事后,没有时间陪路人甲谈话,冷声道:
“有事?”
冷艳道姑方才轻描澹写抹杀魔魂的画面历历在目,八宗和苏氏都被震惊得不行,连鹤轩这个弦月境也不例外。
被伶扶玉这么不客气的对待,鹤轩强忍着心中退怯之意,指了指她怀中的红发少女:
“天渊宗之错不止是出在师兄一人身上,晚辈深知这一点,此后天渊宗会付出的代价也不打算说三道四。”
话到此处停顿,鹤轩看了眼昏迷中的薇雅,以恳请的口吻,缓缓出声道:
“但……薇雅是师兄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她在天渊宗一事中没有担任任何角色,不知道长可否绕她一命。晚辈定会悉心教导她为人向善,求前辈成全!”
说着,鹤轩深深的低下了头。
在这次天渊宗与苏都的生死角逐中,鹤轩确实扮演的是一名二五仔的角色,甚至他原本压根就不想掺混水,完全是被荼御强行抓来的。
但不论过程如何、世人怎样评价道义,鹤轩终究是背叛了自己的宗门。
因此,在最后的最后,鹤轩希望能为逝去的师兄,留下最后的血脉,算是一点小小的赎罪。
听完鹤轩感人肺腑的话,伶扶玉眨了眨眼睛,老实说她之前压根不知道红发少女就是荼御的女儿薇雅,还以为她铁定是被魔魂随机抽取的‘幸运观众’。
没想到魔魂竟然丧心病狂到,用宿主的女儿来当做‘临时载体’。
刚才如果不是伶扶玉的实力过于碾压,说不定就必须冒着魔魂会再次逃走的风险,连同‘临时载体’一起抹杀了。
念及此处,伶扶玉没有立刻给出答桉,稍是沉思了片刻,低声道:
“这孩子的荼御的女儿,你怎么保证她不会为死去的父亲报仇,在未来对靖儿刀刃相向?”
鹤轩就知道对方会问这个,长叹了一口气,坚定道:
“以晚辈的性命担保,如果薇雅真有那么一天,会去找令徒的麻烦,晚辈会肩负起责任,亲手送她一程。”
伶扶玉盯着鹤轩看了几秒,确认对方不是说谎,旋即把薇雅扔给了他:
“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本座必会追杀你天涯海角。”
话落,伶扶玉不想再和鹤轩浪费时间,转身离开了。
鹤轩站在半空中,看着伶扶玉消失的背影,只觉得锋芒在背。
那一句看似简单的威胁之言,却让他有种被冰封在深海的无力感。
鹤轩深吸了一口气,驱散了一部分心底的畏惧,喃喃自语道:
“此人究竟是谁……”
……
树荫东斜,日落西山。
身着白色长袍的俊朗少年,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发呆,视线有一下没一下瞥着地上疾走的蚂蚁群。
伶扶玉站在院门口,静静地望着他,踌躇了良久都没能开口说话。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将白袍少年的发梢吹散,他无奈伸手捋顺鬓角,无意中看到了屹立在门口的倩影。
许守靖目光微怔,轻笑着起身:
“师父,你打完了?”
伶扶玉抓在门框上的玉手轻颤,清水双眸略显慌乱:
“靖儿,我有话和你说。”
许守靖微是一愣,缓步来到伶扶玉身前,含笑道:
“怎么了?”
“我……我要……”
伶扶玉抿了抿薄唇,檀口轻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她必须要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继续留下来,只会牵连到苏浣清和许守靖。
伶扶玉从用出「冰皇永劫域」的时候起,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明明早已做好了觉悟,但真正面对眼前让自己变成女人的少年时,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仔细想想,她和靖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昨夜发生的一切,完全可以当成是一场露水情缘。
可惜……伶扶玉古板的内心,并没有开放到,面对自己第一个男人还能够收放自如的地步。
见伶扶玉久久不言,许守靖歪了歪脑袋,略显不明所以。
正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却发现师父发梢处沾了团毛茸茸的柳絮。
许守靖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替伶扶玉拿掉。
伶扶玉还在神游天外,余光看到朝自己脸颊伸过来的手,内心顿时一慌,没有多想便抬手打掉:
啪——
“嘶……”
这一下不可为不重,许守靖倒抽了一口冷气,轻轻揉搓发红的手背。
伶扶玉恍然回神,心中想要道歉,措辞都已经酝酿完毕,却又把话咽了回去,轻轻咬了咬下唇:
“靖儿,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
许守靖为微愣了下,第一时间还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等反应过来后,语气慌乱道:
“师父……你要走也别现在啊,至少去见一见浣清吧……”
许守靖在这一瞬间没有想太多,只是本能的觉得,如果伶扶玉见了苏浣清,也许会因为不舍而留下。
伶扶玉默默错开视线,过了片刻,抿唇道:
“我不会见清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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