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就是我们眼中的世界。”瓦卢瓦微笑着说,“我们犯了很多很多错误,制造了很多悲剧,在千年的时光被耽误之后,终于能够合理地解释这个世界。世界是这样无形的巨树,在伊洛波,在五大星系的范围之内,我们都被它笼罩,受它庇护。我们的能力,就是从世界树上汲取养分,我们的死亡,也会成为世界树的肥料。”
周培毅想起了维尔京的能力,那四处延伸的藤蔓,就仿佛在模仿这棵巨树。那些藤蔓以大地为根本,藤蔓中不断流动着维尔京的能量,而维尔京收集的那些大脑,那些意识,则在藤蔓笼罩的范围内被注入到傀儡的身体中,成为虚构的能力者。
他在模仿世界,他试图模仿神。
“所以你们如此竭力避免死亡,是担心成为肥料吗?”周培毅冷笑着问。
“不不不,亲爱的,至少,我并不是这样想。”瓦卢瓦摇了摇头,紧蹙的眉头里仿佛有真正的悲伤,“至少,我,希望得到安宁。”
“那你们希望得到什么?”
“从世界树的笼罩下独立出去,从永生永世的轮回中脱身。这是我的愿望。”瓦卢瓦笑容苦涩,“但,小女子这样的身份与能力,又如何对抗野心膨胀的整个世界呢?
“圣城认为,每一位神子都是神的凡间化身,神子天然拥有掌握整个世界树的权柄。骑士团认为,神子只是凡人,无论他多么伟大,都不应该与神并列,更不能获得世界树的主导权。但无论是我们中的谁,都坚信,在斯比尔星脊,在星门后面,一定有一个地方,是您所说的那个‘根服务器’所在的地方,也是王座,神明的圣殿,所在的地方。”
“你们不希望有人获得神的权柄,不代表你们不希望自己取而代之。”周培毅说,“维尔京就在做那样的事。”
“在终于掌握了世界的真相,它的基础运行理论之后,我们对世界树,有过非常多模仿。维尔京希望用他的收藏,创造他自己的世界。”瓦卢瓦说,“而其他骑士们,也有他们独特的尝试。”
她走到周培毅身边,再次俯下身,看着雅各布先生发明的治疗舱,微笑着说:“您的老师是一位凡人,确实一位伟大而智慧的凡人。这份发明,与我们某一位已经失去的同僚,所发明的东西非常相似。重构组织,调动场能,就像是创造人类一样。身在其中,仿佛在世界树的包裹与庇护之下,重生。”
“你说的这位同僚,是谁?”
瓦卢瓦站起身,轻笑道:“我听说,他最后的后人,就是由您亲自处决。卡里斯马的大帝,曾经也是我们骑士团的骑士。在索美罗宫,他以无数天材地宝,神物圣剑,创造了一个比这治疗舱庞大得多,也更加强大的装置。那就是一棵微小的世界树,比一整座城市还要巨大的世界树。他曾经相信,拥有它,就能逃避天妒,逃避自己被收割的宿命。”
“但他依然成为了养分,变成了树的肥料。”
“可怜的野心家,不肯像我们一样蛰伏。”
“维尔京想要得到那个装置,对吗?”周培毅问,“但他先看到了我,以为我是他野心里的甜品,想把我的脑子先拿到手。”
“您武运昌隆,他不会是您的对手。”
如果那时的维尔京,“波耶”侯爵,不是六等能力者,而是七等,哪怕有叶子的帮助,周培毅的大脑也会成为他珍贵的收藏。
但现在,周培毅已经有了足够的自信,因为,他已经对自己和世界,真正了解。
“看来,以治疗舱为基础,没办法复现我的能力。”他说,“说不定那个大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