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曲结束,奥利维埃跟李大开都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周彦把随身听的录音模式关掉,奥利维埃才用力地鼓起掌,“太好了!”
李大开也跟着鼓掌,“太好了。”
他这一句,既翻译了奥利维埃的话,也表达了自己的激动心情。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奥利维埃忍不住问道。
“这首曲子,叫《眼泪》。”
奥利维埃听完李大开的翻译,忍不住点头,这首曲子他太满意了,果然当时选择把音乐全包给周彦,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周彦笑了笑,将随身听里面的磁带取出来,然后跟曲谱一起递给奥利维埃,“谱子跟小样给你,回去就可以让演员补拍镜头了,这段时间我会把其他配乐给整理出来,回头找时间送给你们。”
接过谱子跟磁带,奥利维埃如获至宝。
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回法国,赶快把这组镜头给补拍出来……他已经决定了,不单单补拍几个镜头,一定要把这一段全部重新拍,让演员现场把这首曲子给弹奏出来。
之前没拿到曲子的时候,奥利维埃想着,通过镜头的剪辑“欺骗”观众们就行了。
但是现在拿到曲子,特别是刚才近距离观看了周彦的现场演奏,他决定还是要进行实拍,不管怎么剪辑,实拍出来效果必然最好。
弹钢琴的画面,还是给更多中景,让演奏者、演奏者的手以及钢琴同时出现,画面才更有感染力。
甚至没有等到周彦的饭菜送来,奥利维埃就跟周彦告辞了,他现在急着去买机票回法国。
等到奥利维埃他们走后,周彦也是忍不住笑了笑,前两天怎么撵这家伙都不走,现在好了,拿到曲子之后留都留不住。
《眼泪》这首曲子并非周彦原创,而是他根据新世纪作曲家白日梦的《眼泪》改的。
他给奥利维埃的这首《眼泪》,跟白日梦原版的《眼泪》区别不大,就是后段的节奏起伏要更大一点。
《眼泪》这首曲子,节奏非常平淡,很有一种思念亲人的感觉。
它没有突闻噩耗的震惊和悲恸,而是亲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想起时,心中流通过的那一阵阵莫名的悲伤以及思念。
《飞翔的钢琴少年》里面,小男主在爷爷去世一段时间之后,看着窗外的远方,弹出了这首曲子。
周彦认为,《眼泪》跟奥利维埃拍的这一段非常契合,就拿来用了。
过了一会儿,排挡老板把饭菜送来,还跟周彦聊了几句。
中间有段时间,周彦都没去他家吃饭了,老板还挺关心老主顾的。
吃过午饭之后,周彦在家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去了学校。
马上过元旦了,他们学校要办元旦晚会,虽然周彦没有参加,但是钢琴少年乐团会上台演奏两首曲子。
他们演奏的也是即将在《东方遗音》音乐会演奏的曲目,所以不仅仅不耽误他们为音乐会准备,还能给他们提前练一练。
央音举办这样的活动,肯定是要把钢琴少年乐团给拉上的,虽然钢琴少年乐团成立的时间比较晚,但是乐团发展很快,特别是这次上了央视之后,现在乐团人气很高。
有一些地方,想邀请周彦去举办音乐会,但是邀请不到,就想着绕开周彦,去邀请钢琴少年乐团。
所以这段时间,钢琴少年乐团也收到了不少邀请。
对于这些邀请,周彦倒是不太反对,等到年后,他一时半会也没有音乐会,总不能让乐团每天就在学校排练。
那个时候,可以选择一些给的条件比较好,时间也比较合适的邀请答应,让钢琴少年乐团出去转一转。
每个月出去演个两三场,既能保持乐团的表演水平,又能让乐团赚到钱,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而且让他们多出去表演表演,对周彦的作品也是一种推广。
周彦到音乐厅的时候,钢琴少年乐团没在,是央音的少年交响乐团在台上排练。
央音有很多乐团、合唱团,少年交响乐团的成员都是附中管弦科的学生。
少年交响乐团前些年还受邀去了欧洲进行巡演,是央音下属乐团中比较有知名度的一个乐团。
周彦在音乐厅看到了贾国屏,这家伙之所以这里,是因为他未婚妻张新宁是少年交响乐团的指导老师之一。
见到周彦,贾国屏笑呵呵地说道,“今天怎么有时间来音乐厅?”
周彦最近非常忙,一周中,贾国屏基本上只能见到周彦一两次,而且基本上都是在作曲系的办公室。
“我来看看元旦晚会的彩排。”
贾国屏点点头,“钢琴少年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才过来。”
“我也不是专门看他们的。”周彦在贾国屏旁边坐下,看着台上正在给学生指导的张新宁,他问道,“你们的婚期定了么?”
“嗯,定了,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情,我跟新宁商量好了,日子就定在明年正月二十八。”
“那你们办完婚礼,就要出国了,正好出去度个蜜月。”
“我可没有你时髦,还度蜜月。”
“婚礼地点选好了么?”
“就在学校食堂,哪儿也不去。”
听贾国屏要在食堂举行婚礼,周彦也没说什么,现在这年头,在食堂办婚礼可太正常了。
他跟张新宁算是双职工,在食堂办的话,学校肯定会免掉他们很多费用。
要说排场,跟酒店办婚礼肯定不能比,但是贾国屏经济条件有限,也去不起酒店。
“婚房呢?”
“这也是我主要跟你说的,我想把咱们宿舍布置成婚房。”
周彦笑着摆手,“这事你还问我干什么,你直接安排就行了,反正我平时也不在里面住。”
“你不住归不住,宿舍毕竟有你一半,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声。而且等我跟新宁走后,这个宿舍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既然这宿舍以后是我一个人的了,那就这样,婚房的布置交给我吧。”
“到时候你在旁边帮帮忙就行了,这婚房布置怎么好麻烦你。”
“我不是说了么,等你们走后,这个宿舍就我一个人住了,那里面的家居什么的肯定得我来安排,不然你们走了,留下那些家居,我也不喜欢。”
周彦这话,让贾国屏找不到理由拒绝,沉吟片刻,他只能点头,“那就麻烦你了,不过你也悠着点,别布置的太好。”
“你就别操心了,交给我吧。”
……
两人在台下聊了一会儿,周彦的传呼机收到一条消息。
发消息的是他上次在招待所碰到的杨强,问他有没有时间,想要跟他见个面。
“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
“嗯,你忙去吧。”
周彦先去给杨强回了个电话,两人约了在杨强住的地方见面。
到了招待所,找到杨强的房间,周彦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看到周彦,这小伙子一脸激动,“周老师,你来啦。”
杨强也走了过来,“周彦,实在抱歉,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应该是我去找你的。”
周彦摆摆手,“杨团长不用客气,我来找你们更方便一点。”
杨强他们从金陵来的,又没有车,去找周彦不太方便,不像周彦,几脚油就从央音开过来了。
“小梁,去给周老师倒杯水。”
“好嘞。”年轻人应道。
将周彦请到房间里面坐下,杨强拿起桌上的一沓稿子,“这次冒昧找你,是想跟你聊聊《风居住的街道》舞剧的事情,这几天我也没闲着,简单写了一个剧本,请你看看。”
周彦接过剧本,也是十分感慨,果然是前线歌舞团,杨强这个团长很有当兵的气势,说话办事都是直截了当,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他也没说什么,翻开剧本看了看。
虽然是临时写出来的,但是剧本写得挺长,也有模有样的。
舞剧跟歌剧、话剧等其他舞台剧不太一样,它主要是以舞蹈作为表达手段,剧本中体现的也只有简单的故事,并没有台词。
具体的舞蹈编排,这个剧本里面也没有体现。
这个舞剧主要说的是一对爱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女方家住在街的东头,是个富贵人家,男方家住在西头,相对贫穷。
因此,虽然两人相爱,但是两家都不支持他们的结合。
两人试图对抗,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家人的阻挠,女方悲痛欲绝,选择了投河自尽。
非常老套的一个故事,但是周彦可以理解,舞剧很难表现出特别复杂的东西,主要还是看舞蹈的编排。
为什么经典剧目容易流传下来,也是因为这些经典剧本容易表现,即便没有台词,观众也能看得懂。
要是编排的太复杂,只会让观众看得云里雾里。
看完剧本之后,周彦点头道,“我觉得挺好的,不过我认为,可以把曲子改一改,增加一些男女主的互动,让男主拉二胡,女主吹笛子。”
“我也这样想过,不过曲子要改动的比较多,我这也不好动手。”
杨强说他不好动手,一方面因为曲子是周彦的,他擅自改动别人的曲子,非常不礼貌。
另一方面,他演奏能力确实强,但音乐创作能力就要差不少,让他来改,也不一定能够改得好。
周彦看到床边摆放着的二胡,说道,“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罢,还没等杨强他们回话,周彦就起身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他拿着一支笛子上来,对杨强说,“杨团长,我吹笛子,你来拉二胡,我们试着把曲子改一改。”
听周彦这么说,杨强连忙去将二胡拿起来。
“我们可以在原曲的前面加上一段较为欢快的段落,来表现男女主人公互生情愫,这样一来,这部舞剧就会变得更有层次,也更加完整。”
“后来,他们被家人阻拦,这里再加一段更有抗争性的段落,表现两人都为彼此做了抗争……”
周彦先给杨强他们简单分析了一下,然后直接就抬起笛子吹了一段。
吹完之后,他说,“这是后面这段的二胡第一小节,杨团长你就按照我刚才这段拉就行,这段用的是……”
杨强也是行家里手,周彦简单解释了一下,杨强就演奏起来。
等到杨强演奏结束,周彦又跟着吹奏一段,跟杨强这段二胡形成了呼应。
“这是第二段第一节二胡跟竹笛的表现,现在我再来吹第二节……”
后面,都是周彦先给杨强演示二胡的旋律,然后再跟杨强解释如何拉,等到杨强用二胡演奏出来之后,周彦再吹与之呼应的竹笛段落。
具有“抗争性”的第二段,总共有四个小节,每一个小节都是二胡先出,竹笛紧跟其后,一节比一节的情绪更加强烈。
等到第四节结束,周彦加了一段渐弱的竹笛曲,跟原本的《风居住的街道》接了起来。
这第二段结束之后,周彦又开始带着杨强创作第一段的“互生情愫”。
相较于“抗争”,“互生情愫”则要欢快、柔情很多。
前者像是呐喊、控诉,而后者则完全是情人间的低语,充满了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