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去落凤坡?”梵纲闻言沉吟。
如果去落凤坡看燕阳耍刀,那就等于破了十年耍一次刀的先例,这是一件天大的事,他需要认真思考一番。
燕阳见梵纲沉默不语,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说道:“门主,开山老祖固然定下了许多规矩,然而所有规矩的指向,都是将那些树木劈倒。如果属下一举劈倒那些树木,那些规矩也就不存在了,开山老祖的遗愿也就因此实现了,这岂不是一件绝好之事?如果墨守成规,非要十年之后再去耍刀,属下怕其间出现什么变故,开山老祖的遗愿反而难以实现。”
梵纲闻言,开口回应道:“你这个提议,我得好好斟酌一番。你且退下,等待我的决定。”
燕阳施礼告退。
梵纲望着燕阳的背影,轻轻点点头,又命人将一干长老召来,商议燕阳关于去落凤坡耍刀的提议。
鹤发老者率先开言:“门主,耍刀人提出这个建议,显然是对自己的刀术极有把握,我看可以。开山老祖的确留下了每十年耍一次刀的遗愿,前一段时间耍刀人也的确在落凤坡耍过一次刀,可是那次耍刀由于出现了意外变故并未耍成,在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内再耍一次应该说是补耍,其实并不违背老祖的遗愿。”
红发老者亦道:“此言有理,我看补耍之事可行。老祖留下的遗愿,归结到一点,就是将落凤坡那些树木劈倒。实现这一目的最重要,至于何时耍刀,我认为并不重要。新任耍刀人如能一举建功,那么不但可以了结老祖的遗愿,我耍刀门从今往后也便少了一桩心事,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那兰长老却又唱起反调:“诸位,开山老祖之所以立下那么多规矩,就是要我们既要实现目标又要讲究手段,不可胡行乱来。这耍刀之事延续这么多年,我耍刀门从来都是依照规矩而行,倘若骤然打破规矩,那就违背了老祖的遗愿,我认为不可取。”
兰长老在这件事上处处唱反调,倒不是对燕阳有什么成见,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他拿老祖的遗愿说事,然而适才一番说辞实际上却是违背了老祖遗愿的精神实质。
可是他自己却以为这番说辞颇有道理,于是一边说一边顾盼自雄地打量着大家,期望大家给他点赞。
梵纲听得有些不耐烦,是以兰长老话音刚落,便兜头泼上一盆冷水:“行了,老兰,快收起你那些腔调吧!宗门一直以来为耍刀之事所累,还因此成了武林中的笑柄,这些事你不是不知道。以前因为耍刀人本事不济,即便是拖累、让人笑话,咱们也得无奈地承受,而今既然耍刀人能够成功耍刀,尽快结束这不尴不尬的局面才是正经,其他事都是浮云。我意已决,三日后去落凤坡耍刀,不但咱们这些人要去观看,而且宗门里没有承担差事的人都要去助威!”
兰长老被梵纲劈头盖脸地训斥一通,一时之间脸红脖子粗,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来。
宗门的规矩向来是门主说了算,门主梵纲遇事不独断专行、跟长老们商量,算是集思广益,而不是大家一人一票、少数服从多数。而今既然梵纲作了决策,长老们就得不折不扣地执行,再说什么都没用。
梵纲说完话,白了兰长老一眼,似乎仍有些气不平。兰长老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而梵纲却对宗门里的一应事体感受颇深。耍刀对耍刀门的拖累非止一日,并不是始于梵纲担任门主之后,却实实在在地给他这个门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衷心希望早日摆脱这一困扰。若非如此,他便不会对兰长老那不咸不淡的话回击得那么坚决。
破例耍刀,并且将这件事公开宣扬出去,同时也彰显了梵纲的魄力。关键时刻当断则断,决不拖泥带水,乃是一种必要的担当。
门人们闻知此事,均感到莫名惊诧,于是三五成群地议论。
对他们来说,耍刀人一向是独特的存在,他们跟耍刀人之间从来没什么交往。耍刀门所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耍刀,宗门其他任何事务都与之无关。所以,门人们对耍刀人也一向不感兴趣。而今,新任耍刀人竟然让宗门作出了破例耍刀的决定,门人们就不能不对他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