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气氛似乎有些凝重,弥漫着不愉快,然后是沉默。
小可感到胸口一阵憋闷。
她刚在外面的街道上行走,头顶有飞过的小型无人机,那是羿曦在监视她。
她跑到雷纳村度假,阿门特老头儿派了炫蓝来监视她;现在,达伦·尤南派过来的保镖也来了,不知道正躲在哪些角落监视她;房间外巡逻的机器人也在监视她。
她脑中的蛋白质芯片也在监控她脑中所思所想。
小可觉得自己很可悲,她是一个没有隐私和自由的人。
她突然想到在蚁穴的地下城里阿拉芙对她说的那句话,“我得到了想要的自由,幻影世界的自由也是一种自由;而虚无缥缈的爱听着很美好,却也是一种羁绊、锁链和牢笼。”
也许她也不需要这样的感情,让人觉得沉重。她嘴角飘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讽的微笑。
高气压在空气中盘旋。
她刚回来,就突然很想开溜出去透透气,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一阵猛灌,润润自己有些干涩的舌头。
“小可,我们谈谈?”羿曦似乎换了态度。他看出来她桀骜不驯,表面温柔,实则不服管束,浑身是刺。
“谈什么?”她一副警觉的表情,目光环视四周,眼睛如同在跳舞。
“记得吗?在艾尔莎·芭芭拉的别墅里,地下室,我们之前的那场游戏,你还欠我几个问题。不如我们继续玩下去?”他玩味的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玻璃瓶,他指尖微动,玻璃瓶悠悠的在茶几上旋转起来。
玻璃瓶旋转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我有些累了,先回房间了。”她突然想逃离他,她飞快的起身,沿着楼梯跑上二楼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她背靠门坐在地上,她需要安静安静,自己想清楚一些问题。
也许她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她真的爱他吗?她需要这种爱吗?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问题。
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时间,前往二十年之后,因此,还有必要和羿曦继续纠缠吗?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小可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镜面上模糊的倒影映出她轻蹙的眉头和困惑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转动淋浴器的开关。随着一声轻响,温热的水柱喷涌而出,瞬间充满了整个浴室。她缓缓地走进淋浴间,任凭温水倾泻在她的肩头,顺着身体流淌而下。
水珠像细密的针刺,一遍遍抚慰着她紧绷的神经。小可闭上眼睛,感受着水流的冲击,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和困惑一同冲走。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她,让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的茧中,与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
在这片刻的宁静中,那些复杂交织的情感和难以启齿的坦白和告别,在她的脑海中翻腾,像无数条纠缠的线。
同时浮现的,还有黑羽那张面孔,在某些时空他存在,而在另一些时空则不存在,都是因为她的某个选择,某个念头注定了他的某种不确定的命运。
她需要理清这些思绪,找到心中的答案。然而,此刻的她,只想让自己放松下来,让这些思绪在水流中慢慢沉淀。
她穿上浴衣,吹干了头发。呼吸变得平稳,心跳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她似乎重新找回了某种平衡和力量。
过了片刻,她穿着拖鞋走下楼梯,羿曦不在客厅,他甚至不在这幢木屋别墅的任何一处,因为太安静了。
只有那个银色的机器人站在房间的入口处,如同一位忠诚的士兵,好像没有人能撼动他的职责似的。
“羿曦呢?”她问那个银色机器人。
“主人他回自己的房子去了,他需要去看老主人留给他的资料,他一会儿会回来的。”机器人有些木讷的望着她。
是的,霍尔·赛佛留给了羿曦一些东西,那会是什么呢?小可暗想。
霍尔·赛佛为什么不留给裂斧F呢?羿曦昨天和霍尔·赛佛沟通后,就似乎心事重重,似乎面临某种重大的选择?那会是什么?
她本来想给羿曦留一些空间的,但她现在似乎想找到问题的答案,这似乎成了刻在她骨子里的职业习惯。
元老阿兰告诉她的关键词是“珍惜当下”和“坦诚”。如果她不能对他坦诚,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的坦诚呢?
她想起昨天梦境中若干个平行宇宙中的她和他,各种曲折的故事线,所有那些画面重叠在一起,聚集在她的脑海中,然后又散开,如同星光般消散。
同一张面孔,不同的际遇,相似又不相同的羿曦。
她回房间重新穿上衣服和外套,靴子,戴上帽子和手套。立刻冲出了小木屋。她沿着小路奔跑,身后的银色机器人在她的身后追她。她疯狂的朝霍尔·赛佛府邸的方向跑去。
她想知道真相,霍尔·赛佛究竟给了羿曦怎样的艰难选择?这个念头一旦萌芽,就很难遏制它的生长。
沸腾的血液流向她的四肢百骸,直奔头顶,她能感觉到心脏重击胸膛的声音。她踩过雨后松软的泥土,灌木的树叶摩挲她的裤脚,发出沙沙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