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话语的刘衮,心惊胆战的点点头,收起来时的那番心情,朝面前这位常随也客气的拱了拱手,便在副使的搀扶下,蹒跚的走进客栈。
原本商业的楼厅,此时一片金戈之气,一进去便看到一副巨大的地图挂在首位后面的墙上,夜里天气寒冷的缘故,这里增添了两个火盆架,此刻也燃着小火。
大厅正中首位,披着大氅的身影正坐在一张大椅上,面前的案桌堆满了卷着的情报,还有书本、笔墨。
他身形高大健硕,那件白毛领的大氅,披在身上衬出威严,加上样貌同样俊伟,嘴上一圈浅浅的短须,不像是十九岁的年纪,反而更像是握兵多年的悍将。
而刘衮走过的两侧,俱是一个个身着甲胄或戎服的将领,也有文士在其中,依次是夏侯渊、赵云、马超、郭嘉、马岱、张翼、张郃,以及齐幼虎、钟季等将也在后面的座位。
刘衮吞了吞口水,他是第一次见到席卷燕国皇室的夏王,以及他身边的骄兵悍将。
“刚刚听到孤的将军说,有魏国使者过来,其实是想看看我军兵力是否还能继续攻打陈度郡吧?”看着进来的魏国使者,苏辰双手交叉压在案桌上,“打完魏军两支援兵后,孤麾下的兵马也需要休整嘛,毕竟都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铁打。”
他说到这里,看着魏国使者笑起来,下方的诸将也哄笑。
令得刘衮感到脸上一阵发烫,他出使这里,确实有打探燕国兵力的目的。
“魏国使臣刘衮拜见夏王!”该有的礼节,刘衮还是要做全的,他托袖拱手缓缓拜下。
那边的苏辰也收起笑意,朝他按了按手,“好了,孤虽说出身侯府,但在军中养出了粗野性子,不用那么多繁缛礼节,使者就说来孤这里有何事吧?”
刘衮的余光瞥了瞥四周:“那,我就直言了。”
“讲!”
“谢夏王容我开口!”刘衮站直起腰身,思绪在脑海里飞快翻涌,再次拱起手:“衮此次过来是奉我大魏皇帝之命,想与夏王和谈。
夏王侵我大魏均州,连胜数场,该是涨了夏王威风,可夏王所带兵马不多,就算胜了,也是连番恶战,兵马损失不小,恐怕想要攻下两万兵马驻守的陈度郡,属实艰难,眼看已过中秋,再过些时日便到深秋了,冬季紧跟而至,中原虽不比北方寒冷,但也是寒意刺骨。”
“魏国兵强马壮,却为何偷袭燕国汾州?”苏辰看着他片刻,眼中的凶戾神色渐多,声音也冰冷下来。
“孤麾下将领、士兵,从八百人开始,打到现在将近十万人,从来就没想过打便宜的顺风仗!燕国前前后后将近三十万人被孤打没了,魏国有多少兵马跟孤打?不要以为孤的将士有所损伤,不要觉得冬天快来,就认为陈度郡拿不下来。”
苏辰眼里全是冰冷,他话语间,周围将领也露出冷笑。
那刘衮还想说话,身后两道高大威猛的身影走进大厅,犹如山岳的阴影将他视野里光线遮蔽,然后就被撞了一个踉跄,挤到副使身边,就见典韦披甲负戟走到苏辰身边站定,李玄霸四下看了看,不知坐哪里,索性学着典韦挤过去,将刘衮和他的副使又撞到另一边,然后站到苏辰右侧。
望着两个如同山岳般的身影一左一右,刘衮战战兢兢地拱起手。
“大王……”
他称呼都不知不觉的变了。
“别跟孤说那些大道理。”苏辰向后靠了靠,一只手压着桌面,目光变得冰冷:“想谈和,也不是不可以,让孤看看你们给得起什么条件,拿不出来,陈度郡可就赏给麾下儿郎了!”
大厅里,随着这一番话,气氛变得凝固。
看似话语平淡,其实有着渗人的威胁,让刘衮感到喉咙都被堵住,不用想也知道,万一这位夏王真的拿下城池,赏给麾下将士随意劫掠。
那惨状,简直难以想象。
“.……不过你也放心,孤也不是狮子大开口的人,直接让你家天子割地是不可能的。既然拿不到城池,那孤就拿些稍有价值的……你看中原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比北方富饶,不如就给一些粮秣和牛羊怎么样?”
“.……夏王真是通情达理。”
刘衮脸上顿时有了笑容,粮秣、羊群,虽然也是重中之重,但与城池、人口相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自信又回到身上了,便开口问道:“那大王想要多少?”
“这个怎么说呢……”谈判这种事,可不能随意先开口的,苏辰笑呵呵的站起身来,绕过案桌,将手臂搭在刘衮肩头,拉到身边。
苏辰在他耳边轻声道:“那就看你家天子的诚意了,牛羊啊!粮秣什么的,今年没了,明年还会有,对吧?但是陈度郡要是没了……需要多少年才能恢复现在这般模样?”
手肘夹着这位使臣,将他转过身,看着满厅的将领,“你看,孤身边有这么多将领,外面还有更多的士兵,他们都要吃饭,孤得让他们吃饱,懂了吗?”
“懂……懂了!”天气并不热,甚至还有秋意的微寒,他脸上已有汗珠顺着额角滑落下来。
顷刻,他颈脖上勾着的手肘松开,苏辰拍拍他肩膀,然后揽着他送到大厅外。
“孤很爱好和平的,但是你家天子的诚意少了……满城七八万人……可能几天之内,唰的一下,就没了!”
苏辰偏过脸来,笑着对他说着,眼中全是冰冷。
“孤只给十五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