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一个地方,喝了酒……
北域发生的事情,早在多年前就传入了东土,不仅老赵早就知晓公公在北域所做的事情,便是大汉中,也有很多人知晓。
只是……
觉得公公做得不对?
倒也没有。
反而觉得有些理所当然,甚至毫无过错。
他一生仅有弟子三人。
最小弟子,也是最疼爱的弟子死于北域,困于算计之中,若是毫无表态,如何可能?
不争之道?
这已不是不争,而是无情之道。
对自己无情,对弟子无情,如此,又怎么能对这天下百姓,对这天地间的万物有情?
于是听闻公公灭苏门满门,登望君山斩杀大乘后,众人倒也没觉得不对,反而松了口气。
只是……
对公公的存在,却也是多了一些敬畏了。
以合体境界击杀大乘……
这种手段,便是修仙界数万年来也不曾见过。
公公神通讳莫如深,却是不好言语了。
酒入喉。
老赵问:“公公将去何处?”
“京都。”
老赵点头:“早该想到……帝星和凤星陨落,定然瞒不得公公的……”
“只是尚且有些不明。”
陈落问道:“帝星尚且还明亮,如何……陨落?”
昔日陈落出京都。
大汉国运不曾有变,便是刘旦的气运也强,今日如何便陨落了?
“非病故,为自陨……”
“请说。”
“帝王有九子…为秦,晋,燕,宁,朱,吴,魏,楚,明……
皆为大汉储君之相。
汉兴帝刘旦不曾立下太子储君之位,使得九子夺嫡。
仅十年时间,九子仅剩两子。
为燕王刘棣,吴王刘标……
其中吴王势力最大,燕王势力最小……
吴王发动京都之难,率大军入皇城,欲软禁帝王刘旦,皇后徐红缨。
却不曾想……
帝王刘旦实力强盛,且有死士守护。
满城黄金甲,悉数被斩。
吴王也死于刘旦之手……”
陈落沉默。
背后故事,倒也是令陈落有些嘘唏了……
“那汉兴帝…”
“吴王死后,见九子仅剩一子,汉兴帝吐血,一病不起……燕王刘棣终成储君,不久后,帝星陨落,皇后徐红缨殉情,跟其后,追随帝王脚步……”
陈落点头,不再多言。
只是……
心中却也有些不知如何说起。
陈落见过九子……
昔日汉兴帝见过自己,有亲卫跟随……
亲卫九人。
便是那九子。
那时见到,便觉得九子皆为好儿郎……
只是不曾想,九子夺嫡,终落得剩一子。
可真说意外?
倒也不曾才是……
天下立,储君不定。
刘旦虽有能力,却重于亲情,不愿因储君之位,使得几位儿子兄弟反目。
却不想,储君不立才是引起兄弟反目的原因。
皇位在那……
人人皆有机会。
人人皆不愿意放弃这机会。
于是,九子夺嫡在意料之外,却也是在情理当中了。
只是徐红缨……
终是痴情人。
“然而……储君只是储君,刘棣尚且不为人皇……”
老赵道:“汉兴帝死,先后殉情……天下民心皆乱,世人皆觉得,此为九子夺嫡而起,九子皆无资格为人皇。
更有百官欲另立新君……先帝有弟靖王,靖王虽去,新靖王却是明德之人,可为新君……”
“这便是咱家回来的缘故了。”
大汉人皇不立。
不出多久,天下必乱。
昔日汉兴帝给予自己决定天下储君之权……自己虽不愿意去用,也不愿参与此间之事、
但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参与,就能不去参与的。
大汉气运刚兴。
东土才安静不到百年……
这人间倒也不好在起战火了。
至于说,储君之位为何,倒也简单,等入了京都,一切也便有了决定了。
…
京都。
满城白缟。
自汉兴帝死亡不过才个把月时间。
整个大汉似乎还沉浸在这种悲伤之中。
皇城,
燕王孝衣白缟,跪于灵堂上已整整一个月不曾站起来。
自汉兴帝和皇后死后,遗体便放置于英灵殿还不曾下葬。
非说不愿…
而是不能。
人皇不立,如何安定?
燕王长跪不起,非仅是国礼,更有忏悔之意…
九子夺嫡,虽非他所愿。
但在这一场战争中,他终是最大的受益者…
于是乎,这世人说他刘棣弑兄害父,他也从不去狡辩和解释分毫。
至于皇位…
到了此刻刘棣倒也再无兴趣。
他已满身污名…
若是坐上帝王之位,不过只是遗臭万年,这天下,如何愿意在接受一个遗臭万年之人?
故而…
当东厂雨云空带来消息,说…不争公公一身白衣入京都时,刘棣想了下,终还是摇头:
“公公回京,本王本该亲自去迎接,然父皇不曾入入殓,本王以不孝,却也不好连这最后的遮羞布也掀掉…
雨都督,烦请你走上一趟城西,请公公恕罪,待到此间事了,本王定当入入城西,亲自在公公面前请罪…”
雨云空道:“殿下,您可知道,这公公归京,意味着什么?
公公云游在外有数十年,上次入京已是在二十多年前…
也是昔日,陛下下令,封公公为大汉之师,非国师之位,为大汉帝王之师,天下汉人之师。
更有废帝,立帝之权。
再雨某入皇城时,靖王府已得公公入京消息,若是没错的话,如今靖王恐已在城西陈府了!”
“本王知晓。”
刘棣道:“便是因为知晓,也才没有这脸面前往城西,更没这脸面去见公公…”
雨云空本欲说些什么、
却也不好说了。
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殿下心意既已定,便无力回天。
至于大汉人皇之位,或许放弃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吧…
昔日先帝不曾留下诏书,或许也是想着顺其自然之理才是。
…
城西。
陈府院前。
有马车而来。
车上有女子。
姿色倾城。
她端坐于马车之内,面色清冷,不言不语,却也有别样的美。
她身旁有一男子。
男子儒雅,颇有君王之气。
“你在生本王的气?”
男子看了一眼女人,淡淡开口。
女人道:“不曾。”
“不曾便好。”
靖王道:“伱该明白,你为本王所救,你的命便是本王的,这些年不断培养你,甚至将你送到峨眉修得仙术,为的便是更好的替本王效力…
而今日,便是你该替本王效力的时候。
天下人皆说公公不争,可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不争之人?
只是不曾遇到所喜欢的东西罢了。
而女人,便是公公喜欢…
你姿色倾城。
便是天下第一仙子沈轻霜也逊你三分…你,可明白你的任务?”
女人不言,依旧沉默…
靖王冷笑。
不在说话。
马车停下,抵达陈府。
走出。
恭敬,抱拳,行礼…
喊:“大汉刘靖,听闻公公入京,携舍妹柳桑榆,求见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