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战争导论》……这是啥?”我坐在凯尔旁边,顺手拿起他已经合上的书,翻开后,快速浏览起某几个章节。
“嗯……论对抗占绝对优势的侵略军,打赢国土防御战?”我翻过一页又一页,跳读着并小声念出自己的理解:“战略上的游击战和战术上的集中战……用民族主义和爱国热情武装国民,以精神弥补物质的匮乏,从战略上以国民游击战拖累敌军。在有限时空内集中优势资源、兵力,运用地形等优势条件,创造关键战术胜利……”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说真的,那些解释文字相当拗口又繁复。我特地翻到作者页,发现这人名为托尼,参与过当时的宁诺自治领军事改革,也参加过新历十一世纪末期的建国战争及前后诸多战事,可说是那个年代的风云人物。
这本书,似乎就是对十一世纪末期战争形态及演变的概括。
“哈哈,是不是太枯燥了?”凯尔见到我很快地合上书,就笑着说:“那些文字组合在一起,反而有些看不懂呢,感觉就像在啃几百年前的化石肉干。”
“不会啊,还挺有趣的。”我翻回书本目录,见到除了军事理论和战略宏观综述外,还有军事训练、装备体系、步兵阵列、阵地部署等实操论述,顿时感慨一声:“适合在某个悠闲的午后,来一杯红茶,靠在沙发上,用心地深读。”
“这么美好的场景,好像不太适合这种严肃乏味的理论书,嘿。”他伸过手,接下我递回去的厚书。
就在此时,他右手腕上绑着的纱布显得格外显眼。
“你这手怎么了?”我莫名感到有些紧张。
“这个嘛……”凯尔的声音低了下去,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究竟怎么回事?快说。”我倒是替他着急。他那个受伤的部位,让我很是担忧。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摆在长桌上,认真地看着他。
不会是……又遭遇那种诡异毒素吧!
“其实也没什么,差不多好啦,只是还没扯下这些纱布而已。”凯尔抬起左手挠了下头,稍低着头,讲起事情缘由。
原来,他上周六午后还来中央图书馆找我,但那时我已经和戴莎一起去医院探望苏珊,就没见上面。
于是,他就自己一个人去西北旧城区看他舅舅。但不知这位路痴同学在想什么,又坐错了车,下错了站,再次深入管道之城,来到路口大楼之前。
然后,据说遇到一群疯狗。
这可不是那些只会站着不动盯人的野狗。也不知是孽缘还是倒霉,总之他惹到这群畜生,被咬了不说,又被追了一路,直至他又一次跌倒在某处山沟里。
而且,这次他还扭伤了手腕,估计当时的样子相当狼狈。
真是个悲伤又熟悉的故事。
我不是送过他骑士短剑吗?难道嫌麻烦不想带?
不。他的意思是,不舍得乱用。
“好像之前在哪里发生过。嗯,除了时间和地点,人物和事件基本一致。送你的东西,麻烦物尽其用啊。”我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接着就马上问起他的情况:“那伤口怎么样了?会不会发黑……?”
“啊?已经没流血了。当晚回去后,我还去找校医打了针狂犬疫苗,还算是比较及时。”凯尔抬起右手看了一下,说:“发黑倒没有,就是青肿一大块,可能伤到骨头。现在纱布里贴的是外伤药,但恢复可就得比较久,校医说可能要一个月左右。”
“只是这样吗?”我仍然不太放心,想都没想就说了句:“要不,拆开纱布给我看看……”
“哎?”他愣了愣,仍是按照我的不合理要求,真的拆开纱布,说:“有什么好看的,就是还没消肿……扭起来都会痛啊。”
他的右手腕除了淡黄色的外敷药物,似乎并未呈现出明显的黑斑。
饶是如此,我仍侧了下身子,伸出右手指,慢慢地靠近,轻轻地触碰他的手腕。
“哇哦……”他像是被触电般地抖了一下右手,还轻呼出声。
“痛?”我将视线移向他的双眸,食指和中指并拢着按在他的手腕上。
“不会。”他马上挺起胸膛,右小臂摆在长桌上保持不动,右手却紧捏成拳,神情严肃地说:“一点事都没有。”
嗤……
从指尖传过来的,不过是略微僵硬但温热的触感。
并非那种冷寒的刺痛“急流”。
太好了,他没感染冻灼毒素。也许是我过于敏感了。
于是,我收回被自己当成探毒工具的双指,放心地跟他说笑起来:“好了,这位勇敢的同学,已经打完针了,表现棒棒的。”
“谢谢老师!”他跟我对开起玩笑,重新贴好纱布时说:“不过,还真有点痛,哎呦……”
“痛啥?只是伤到骨头而已……不是一个月就好嘛。”我已经不太关心他的伤势。反正他是国防生,只要不是致命的受伤都应该能承受吧。
“啊?怎么态度变了……难道又说错了啥?”他碎碎念后,好心地提醒我:“对了,那个破落旧城区真的不太安全呢,特别是那路口大楼,好恐怖,一群野狗跟狼似的。而且,听说楼上还住了一群流浪汉甚至神经病之类的,很危险啊!你可不要随便到那边去……”
“这个么……”我想了下,还是跟他说实话:“其实,早上我还去了一趟西北旧城区,探望一位护士朋友。”
“也经过了路口大楼,因为那样比较近。”我见到凯尔那明显惊诧的表情,赶紧跟他解释:“但是,没见到野狗什么的。”
“是,是吗……嗯,反正没事就好,安全第一。”他说完后,还长舒一口气。
凯尔的话,让我想起妮卡说过类似的情况。
今天上午,我步行通过路口大楼前后,一路上都没见过什么野狗。
当然,我也不想被野狗追着跑,但这些东西都哪去了?
凯尔是上周六遇到的。妮卡这几周都在家里休息,估计很少出外。那群野狗难道就在这一周内……突然就消失了?
那个废弃之城,连治安官都快放弃了,更别说有什么打狗队之类。
该不会,被路口大楼里的流浪汉们宰了吃掉吧,呃……
“哦,维利叔叔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不再考虑那些到处乱闯的野狗问题,换个话题继续说。
“他?当时看起来挺开心啊。”凯尔撇了一下嘴,说:“那时候他急着带堆装修材料去月铃镇,随随便便给我包扎了一下,就把我赶回学校去打针,亏我还专门去看望他。”
“嘿,他精神就好啦,没有后遗症就行。”我笑着问:“他走这么急,要回去多久?”
“可能比较久。我怀疑他要在那里建木屋。”凯尔耸了下肩,说:“明明今年都亏惨了,但这个人好像暂时不打算赚钱,可能这两周都会待在镇上帮忙什么的,据说。”
“那可真忙。”我不禁感慨一声。看来维利还真的很用心呢,这个老男孩,是不是在修补温芝学校小图书馆的时候,找到阔别已久的童年回忆啊?乃至于如此投入。
话说回来,最近与嘉妮老师几次通信,人家提到维利的地方多了一些,看来对这个人的印象有明显改观呢,这可是好事。
“那你呢?”我看向凯尔:“明天是不是就要出发去卡诺了?”
“对呀!”他翻了个白眼,说:“啊……可怕的实训就要开始了。听说,我们还有北部卡恩山地越野行军或自由组队实训的训练科目,听说要训练全装备山区行军以及野外生存呢,我的天啊……不知这个伤势能否请个假?”
“不行的,又不是腿脚受伤。”我摇摇手挥去他不切实际的想法:“加油吧,少年。”
“呜呜……”他装出哭丧的脸,接着就问起我:“那你下周不是也要去卡诺?”
“是呀,我们下周二出发。”我微笑着打消他某些念头:“虽然在同一个州,但却在不同的地方。所以,现场见面是不太可能的,只好下下周回来再聚后,听听你的故事咯。”
“好吧……”他这次真有点丧气了,不过很快又直起腰,说:“一起加油吧!我会带给你精彩的故事!”
“加油!到时我也会跟你说说我们的新发现。”我向他伸出大拇指以示鼓励。
北方的卡诺州,古老的红叶城,神秘的能晶遗迹。
在那里,又能发现什么有趣的故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