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勋这个没脑子的贪货,这种事他一个节度使居然亲自带人去?贪到这个份上,死的倒是不冤。”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身负三军之重,居然如此轻率,难怪老爷子当年说他贪吝轻佻,可为将不可为帅,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宽大的马车内,傅懋修当着几个亲信幕僚的面,自接就痛骂起了前任河西节度使郭世勋。
几个幕僚都只能摇头苦笑,不敢回应。
毕竟是前任节度使,死后朝廷还追赠了不少封号。为尊者讳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傅懋修骂得,他们可不能随便搭话。
再者说就算郭世勋活着,傅懋修也敢当着面骂。
虽然还在路上,可来自河西的各种情报细节早就一封封的汇总到傅懋修这里。
傅公爷虽然没打过仗,可傅家往上倒四代,三代都是名将。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所以对于河西方面的情报他极为重视。
毕竟前任节度使也算是沙场宿将,还曾经是老英国公,也就是傅津川祖父的部下。
沙洲被攻破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有胡商作为细作给青唐人开了城门,而这些胡商之前就是给郭世勋送过重金的,才得到了可以自由出入河西道的许可。
这是贪财。
可以说沙洲城被攻陷的始作俑者正是哪位已经被藩部袭杀的节度使郭世勋。
而他一个统兵近十万的节度使被袭杀,还是因为贪。
贪功。
河西节府的风闻曹得到消息,说是青唐准备排出密使,走小路去北方的金帐汗国,目的当然是加强联系,谋求共同对付大晋。
于是乎这位节度使大人居然亲自带着数百骑兵前去拦截,结果消息走漏,被附近的藩部得知,出动数千骑军将其追到甘州城外筹笔驿,一举围杀。
因为贪财使沙洲沦陷,因为贪功使己身殒命。
搞得上京城里出了名的大贪官傅懋修都跳脚,可见有多贪了。
其实这位国公爷更多是舍不得上京城的锦绣繁华,对那个已经死了却还让他去喝西北风的郭世勋自然有些怨念。
至于建功立业,傅懋修对此没什么兴趣。
已经是世袭罔替的国公了,在立下大功又能如何?还能封王吗?
坐镇辽蓟的燕王吴守恭,大晋唯一的异姓王,坐拥十几万大军,威名远播,雄踞一方。
可盛极必衰,武将做到那个份上,就怕得不了好下场,累计子孙!
国公爷在前边的马车里长吁短叹,忠义三郎就坐在他后面的一架马车上,不时往外面看看。
其实傅津川更喜欢骑马,但骑了几天之后,就上了车了。
毕竟路途遥远,还是坐车更舒坦些。
与傅津川同坐一车的是一个老者,看着六十多岁的年纪,须发花白,虽然年迈但仍旧体态雄浑,坐在车上闭目养神,偶尔也会跟傅津川说几句旧时见闻。
“黄老,您去过河西吧?那边怎么样?”
“去过,当年老家主率三千铁骑,奇袭高昌国,也是从关中出发,在河西的凉州修整了一日。凉州那边天地广阔,你见了就知道了,对了,那里的葡萄酒不错。”
说到这,黄姓老者咂咂嘴,好像在怀念那葡萄美酒的味道。
“我记得那一仗,我还记得当时军报上写的是高昌王遮普嘉施仅以身免。”
作为勋贵子弟的傅津川,对自家祖上的光辉事迹自然是清楚的。
“也不算是仅以身免,还有几个佛宗的高手护卫。”
老者很平淡的说道。
“还有佛宗的事呢?”傅津川好奇的问道。
黄姓老者点点头:“高昌王弑兄篡位,背后就是金帐汗国跟佛宗挑拨。金帐还答应若是我大军征讨高昌,他们也会出兵。但是他们没料到,老家主从关中出兵到灭高昌国,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金帐汗国根本来不及反应。此为兵贵神速。”
黄姓老者说的老家主,正是傅津川的祖父,已故的北地武毅王傅巽。
二十年前高昌王遮普嘉施杀兄自立,公然叛晋,消息传回上京,英国公傅巽连夜请旨后,带着印信符节前往关中征调三千铁骑,随后出萧关,过凉州甘州,至玉门,随后奇袭高昌王城,一战灭高昌国,前后不过三个月。
高昌王遮普嘉施只能在佛宗高手的保护下远遁西域,从此再无踪迹。
而原来的高昌国则被在傅巽的主持下分成了四部,令原高昌王遮普那延四子各领一部,也就是现在的四大藩部,从此高昌国就成了历史。
袭杀河西节度使郭世勋就是他们其中一部的手笔。
不过具体是哪一部,目前还有确切消息,而如何处理这四大藩部,也是新任河西节度使,傅懋修需要头疼的问题。
“佛宗的高手很难缠吗?不然您不至于留不下那个高昌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