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这实在不像是乐弘毅能做出来的判断,倒不是说他平素与人为善,不想为难南乡学子,而是他理论上根本就不该能考虑到这一层!
而就在人们开始心生疑虑时,乐弘毅说道:“接下来,请大家集体讨论,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说。老孙,你先来说说?”
被他点到名的,是个在笃行楼内的存在感尚不如乐弘毅的中年教习,人到中年还只是教习,那几乎是书院正统生态链的底端了,而其人平日言谈粗俗,性格也暴躁无方,几乎是人憎鬼厌。此番却被乐弘毅首先点名,显然是另有内情。
这种套路,在笃行楼这群终日埋首案牍的文员之中并不鲜见,总之就是找个帮腔的撑撑场面,不至于显得势单力薄。只不过老乐在笃行楼混了这些年也只能找老孙来搭档,也实在可悲了些。
但下一刻,却见被点了名的中年汉子,有些恣意地扫了乐弘毅一眼,而后咧嘴一笑,说道:“要我先说?那我就一句话,狗屁不通!”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乐弘毅更是目瞪口呆,手中材料直接跌落到地上,然后他伸手揉了揉眼睛,仿佛对世界的真实性都有所怀疑起来。
老孙见状,又冷笑道:“假模假样召开会议,以拓荒大义来修订拔荒律,其实还不是收了余家的钱,要去为难两个无辜的学生?为此还不惜搭上其他的南乡学生!为人师表,婊到你这畜生地步,祖坟上都该生蛆了,竟还有脸拿出来问我什么意见?”
这番话,更是让乐弘毅当场老脸涨红,起身指着老孙,浑身颤抖不已:“你,伱……”
伴随颤抖的话声,乐弘毅整个人的精神都开始不稳定起来。被人公然顶撞乃至羞辱,对他这种数十年庸碌之人,已经是莫大刺激,更遑论他被人道破了真心,一时间惶恐已极,便是一颗二手的金丹也压不住心情迭宕,俨然有了猝死之兆。
却是坐在会议桌另一侧的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老教授,此时眼前精光一闪,厉声喝问道:“你不是孙喆,你到底是谁?!”
老孙哈哈一笑:“你们这群担着教职,却伪人师婊的货色,竟还在意什么名不副实吗?!我今日就是孙喆,你又能拿我如何?”
老教授当即额前一点金光点亮,却是径直开了一枚竖眼,瞳中破妄清光汹涌如注,刺向对方。
却见老孙不避不让,任由破妄仙术灌注周身,下一刻,那萎靡不振的中年面孔便在清光的洗刷下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意气飞扬的年轻人的脸。
正是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王洛。
换上本来面容后,王洛眉目间的戾气便尽数消散了,只留下一丝对敌人的嘲讽笑意。
待老教授有些疲倦地闭上竖眼,王洛仍安坐在孙喆的座位上,笑道:“现在,我还是孙喆,你又能拿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