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学的这种玩意?”
“404战区的恶魔储藏区里,有一对情侣,他们在我面前打情骂俏了整整一个月,你看,打情骂俏这个词也是我那时候学的。”深红很正经的说道:“还有,根据我在上次营救那只受困的军方团队的过程中,我觉得,那位叫做南丁格尔的少女可能对你也产生了这种信息素的变化,但是她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许,你应该提醒她一下。”
“好了。”夏洛克很想揉一揉自己的脑袋,但是他的胳膊却抬不起来:“咱们还是说你吧,你说你即是圣光,又不是圣光?”
“以我现在的逻辑来讲,是这样的。
我说我是圣光,是因为在我的某层可以称之为记忆的思维之中,能清晰的回忆起来,那些神仆们就是这样称呼我的。
但是我本身却并不认可【圣光】这个身份。
因为我自己也不了解圣光这种玩意,我只是有一些关于神仆们祭拜我的记忆而已,而且我似乎也并没有知晓万物的能力,最关键的是,这片大陆是脱离于圣光笼罩范围的,但是我却存在。
从这一点来讲,我似乎又不是圣光。
这种感觉十分的微妙,以我现在的表达能力,也只能描述到这里了。”
夏洛克沉默着,几秒钟之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原本,他还以为能够从这只恶魔的口中,得知圣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但是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糊涂。
“所以,你的这种自我意识形成多久了?”
“应该是在被运输到前线之后。”
“就是说,是在你脱离了圣光的笼罩范围之后,才有了思想的?”
“嗯。”
“你知道原因么?”
“不知道。”深红似乎适应了脚下钢铁般层的压力变化,他试着加快了一些步伐,开始在被冻硬的雪面上奔跑起来:“所以按理说,我在你们人类的认知里,应该算是一个刚刚三个月左右的婴儿,你不能指望我明白太多的事情。”
“没有人会把一个六七米高,一拳头能打出20吨冲击力的三阶大恶魔,和三个月的婴儿联系到一起。”夏洛克平静的说道。
“那人类的固有成见,年龄和体积,以及力量没有任何关系,年龄只是时间积累下的.主人?主人?”
深红在意识之中轻唤了几下,发现肩上的夏洛克已经昏迷了过去。
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低温和饥饿,似乎真的在渐渐夺取他的生命。
深红沉默了下来,它用手轻轻的抓起肩上那瘦弱的身体,用掌心来抵挡周围凛冽的寒风,加快了一些步伐,朝着刚刚自己主人所指的方向开始奔跑。
其实如果一个生物有了一些基本的自我认知的话,那么它就会自然而然的思考一些问题。
【我是谁,我因何出现,我要去向何方】
谁都没有办法脱离这三个最老生长谈的话题。
深红自然也想过,自己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按照它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审视和理解,觉得自己是因为脱离了圣光的笼罩范围,从而萌生了某种思想。
但其实,这只是一个契机.
还有一个契机是,它是夏洛克的契约生物,但是它却不是用正常的契约方法,或者野生恶魔掌控的方法,而成为契约恶魔的。
它本质上,是被夏洛克的触手所掌控的。
还有最最最关键的一点是
在之前的某个时候,南丁格尔曾经治疗过它。
现在想来,当时深红被治愈的,似乎不仅仅是身体表面的伤势.
从山巅而降的万年积雪轰鸣着奔涌了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后,终于停歇了。
掩埋了数以万计的恶魔和帝国将士,但是终究还是有一些人活了下来。
一些战车零星的倒在雪中,借着车身的阻挡,一些人艰难的爬了出来,他们身上尽是被恶魔抓挠撕咬过的伤口,在雪里冻得发紫,好在也因此止住了血。
虽然看起来凄惨无比,但是能想象到,当时那密密麻麻的魔群肯定不是冲着这些人而来的,不然就那阵势,这批帝国士兵现在肯定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即使如此,也依旧有一些人没有来得及躲进掀翻的运输车下方,被活活踩成了肉泥。
华生从一辆掀翻的战车后方爬了出来,头发有些凌乱,身上全是干涸了的血渍和碎肉,一道凄惨至极的伤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侧肋。
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狼狈过。
不论在任何时候,都无比注意自身形象的他,此时却完全不在意自己落魄的样子,他连头发都没有缕一下,任凭其粘着几块碎肉,耷拉在脸前,就那么茫然的站在雪地之中,四下环顾。
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他知道自己找不到了.
低下头,他看着自己那被豁开一个巨大血口的手,手掌里握着一只手套。
它本应该带在南丁格尔小姐的手上,但是在魔群席卷之下,他终究没有将少女保护住。
华生回忆着那一幕,双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雪地之中,然后浑身开始哆嗦,他渐渐的蜷起双腿,将连埋在了膝盖之间,紧紧的抱着自己,似乎是想把自己压缩成一个谁都看不见的渺小东西。
一些细小的哭泣声响起,期间夹杂着极为不体面的鼻涕抽吸声音。
这位绅士,就这样,哭的像是一个最没有出息的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