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贞婉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扶了琼脂起来,缓缓道:“不是我对你苛责,也并非要真的弃你。自小一起长起来,我自然知道你一心为我,只是越是这样,我却越是忧心。俗话说关心则乱,日后我走进这陈宫斗争的核心,难免会不会遇到什么大难,亦或者遇到负心之事。越是在这种时刻,越要能沉住气,不能行差踏错。日后我可能成为你们获难的原因,同样,你们有半点急躁误事,我也会牵连其中。琼脂,你同半夏只能提着心气过日子,今日这般松懈乱言,一两次,就足够你我踏入险境了。”
裴贞婉这一番话说的很是明晰,琼脂自然半个字也不会辩驳,重重的点了头应下。
程芷蓝见状,笑着道:“好了好了,阿婉也算是讲明白了,倒是我不好,非要提冯岚这一茬,怪我。”
裴贞婉回首和煦一笑:“倒也怪不上谁,冯岚这事,师姐的嘱托也是不错,我也不过有意讲琼脂几句,就当是我小姐脾气来了吧。”
“琼脂希望早些日子到小姐身边,日日听小姐教导呢。”琼脂一副破涕而笑的样子。
程芷蓝心下对琼脂很是赞许,聪敏,大气,能经得起事。今日不在的半夏,她也甚为欣赏,半夏是一个有主见,果敢沉静的人。裴贞婉,很是会调教人。
“师姐,冯岚的事,还真的要正经说上一说,玉容雪花膏,这是极为难得之物,又是女人用的东西,冯岚一届武将,拿出手这个,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裴贞婉正色道。
“是,上次你说过之后,我也觉得诧异。前两日去查过尚宫局出入的记册,倒想起来,冯岚的叔祖母,不就是恩平大长公主吗,这玉容雪花膏,确实曾进过大长公主府的。听说大长公主很是疼爱冯岚这一系的孙辈,不知是否是这个原因?”
裴贞婉一丝讶然:“恩平大长公主,那是陈帝祖辈在世的唯一一人了,陛下好东西都送去孝敬,倒也是正理。只是,恩平大长公主如今高寿快七十了吧,这玉容雪花膏……我倒有些好奇大长公主保养如何了。”
程芷蓝笑道:“那就不知了,总归我觉得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裴贞婉笑了笑,心底有一丝疑虑,却也没当面说出。即便冯家有此物,冯岚总不可能自己带在身上,那日事发突然,她又算过消息传递的速度,冯岚哪里有时间回府取来此物的?
“师姐。”裴贞婉轻轻唤道,“他今日避而不见,总觉得有些奇异。你在六尚,与禁军总归有些往来,可否请你寻机会与冯岚见几面,也好帮我拿捏一下。”
“我可以一试,”程芷蓝却有些为难,“只是冯岚那可是宫里有名的孤僻性子,平日里冰块似的,我可不能保证一定能行。”
“尽力即可。”裴贞婉笑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蓬莱殿了。”
程芷蓝与琼脂连忙相送。
“琼脂,中秋宴上我的舞服,你记得要在衣摆处坠上铃铛。”
琼脂点头应道:“小姐放心,我已经寻了六十颗五彩银铃,定会令舞服灵动生彩。”
裴贞婉舒心一笑,捏了捏琼脂的手,这么些年,主仆间的这点默契早已不许言表。
“师姐,也劳烦尚仪局悄悄演练破阵曲的旋律了,还有,十日后是二皇子的忌日,到时我会寻个由头来六尚,你悄悄送我进宣明宫。”
“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