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好一会儿,满目尽是白色的雪山和银色的冰川,无尘无染,圣洁如仙女。万年玄冰积压在峰顶之上,众人不敢再高声言语,恐引起雪崩或招来雪山眢子尸,那便棘手了。
参辰停下来:“下面我们要走一大长段雪山栈道,便是赫赫有名的青瀛一命天。那地方奇险无比,万不可大意,更不可分心看那些古岩壁画,否则顾不得脚下万丈悬崖,踏空无救。”
泓一疑道:“这悬崖峭壁竟还有壁画?当真奇了。”
众仙到了一命天脚下,极目远眺,才知参辰所言不虚。从峡底仰头望去,足有千丈余斧劈的峭壁,云天只在一线,皆为汹涌的雾气所笼,茫茫荡荡。
一条细细的石阶斩空而铺在,一级一级地升高,足有万数。两侧悬瀑如银河倒挂,冲得石阶光润滑溜,云遮雾罩,五步之内难辨前路。
此景不知何种神力造化,当真用上古人那句“乾坤在数,一步登天。”
众仙没想到这毐川冰寒之地竟还有流动的飞瀑,参辰解释道:“青瀛山地底下有个巨大的活热泉,热气为山体藏纳,千百年来不受外界造化,这才幻化出雪山飞瀑的奇景。”
荣晓葛契叫众人都脱了鞋,赤足而上,在这滑不留手的石阶上倒也稳妥些。和妶见那些石阶棱角圆润,通透无暇,颇有玉化之意,不知被永无休止地打磨了多少年。
一命天石阶不同于峭壁栈道,脚下步步上升,而两侧并无丝毫可依仗之物,偏生得脚下奇滑无比,稍有粗心便会跌下漆黑的深渊中。
众仙小心翼翼地登上石阶,才走了半晌便觉得周身汗津津的。瀑布如一条白练般自两侧岩洞、岩隙怒吼而出,水声翻滚沸腾,涛声震天,令人耳鼓嗡嗡作响。此时人人全神贯注盯着前边人的脚,还要不时闪身躲避飞溅的乱石和树枝,涛声如沸,即便是有人说话也绝无可能听见。
云雾空灵缥缈,一命天石阶愈发得狭窄光滑,最甚处只容得一人单脚行走,当真是云天一线,一命归天。约莫走了百步,周遭云雾渐淡,移步换景,稍一抬眼千仞岩壁赫然于眼前,目为之眩,眼为之晕。
参辰走在最前面极力想喊些什么,却根本什么都听不见。脚下的石阶这时高低错落,还有许多快要塌落的碎石,惊险无比。岩壁上的颜色逐渐绚丽起来,斑斑斓斓地画着些什么,都是跟山一般大的巨像,想必便是参辰再三提醒莫要看的壁画。
和妶记得参辰的叮嘱,敛吸闭气,眼睛却一眨也不敢。一命天还不知有多远才到尽头,而她此时心慌意乱,脚下奇痛无比,只得一步一步地硬挨着。
忽感到前方的醒复一阵暴震,倏地抬头,但见巨魄君虚脱已极,左摇右晃,半空中更无着力之处,竟跌下了石阶。这已经非同小可,所有人都乱了阵脚,也跟着东倒西歪起来。和妶见那狰狞万状的峭壁,上悬下切,如巨魄这般掉下去恐怕要被乱流筛为齑粉。
眼见救人不得,泓一君一个猛扑紧随而去,再其桥下五丈之处抓住了巨魄三根手指。川流暴浪更铺天盖地打向二人,泓一气血不足,一时间竟悬在空中提不上真气。
千钧一发之际,沉粼将腰间长箫破空抛向泓一,水浪之下,借出一个微妙的力道。泓一和巨魄俱是高手,立即会意,依着箫身向上一托,这才勉强重新爬了上来。
参辰见二人没事,当即跪在石阶上叩谢祖宗施恩,余人俱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一命天隐没在云雾中如一根亮线,噩巅只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