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就像长久积压的云雾骤然消散，阳光乍地映下来，反倒有些刺目。
他静坐良久，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忽然释然般地笑了。
该送你回去了。
……
冥君沉粼大婚那日，杀手零九六扮作乐师混在殿间，以邪乐魔化诸天兵，冲破了天兵密不透风的守卫。随即其人趁乱劫走了一名侍女，尸身不曾找到，想来已遭毒手矣。
和妶被劫走后，为秉持上清、冥荒两方尊严，披拂只得让醒复代替了和妶，成为新一任的冥后。
苦苦寻觅和妶三月，其人仍是杳无音信，零九六亦随之销声匿迹。平静之中，隐藏着可怕的暗流。
沉粼拂起泥土上的一片落花，和妶，你到底在哪？你还活着吗？
醒复从身后为他轻轻披上一件披风，他默然回头，定定地看向她。
“夫君。”
沉粼婉拒了身上的披风，淡漠道：“这么晚了，还不去睡吗？”
“夫君不睡，妾身如何能安眠？”醒复轻轻推开他撑柜的手，“如今妾身已是君上的妻子，君上却从不与我亲近，是还在怪妾身吗？”
沉粼隐去眼中情绪，道：“你先退下吧。”
“不。”醒复绕来他的面前，“君山，这几个月来，你每晚都在独自望着月亮，妾身知道，你在等和妶。可她收到了零九六的罪契，已经死了。君上……”
沉粼眉峰一锁，避过头去，“你说的太多了。”
醒复泫然环抱住他的后腰，“君上，妾身求你。不要沉浸在既往之事中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沉粼面有厌恶，不耐烦地推开她。半晌方收敛眼中的情绪，“零九六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醒复眼泪半是懵懂地盯着他。
“你不知道吧？”沉粼似笑非笑地说道，“零九六带走她，却没有杀她。他利用她颠倒时空沙漏，让当年青瀛覆灭的往事在幻境重演，就是为了查明他所谓的真相。”
他干笑了两声，“是不是很可笑？怎么，你是失望吧——”
醒复犹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怔怔道：“这，怎么……怎么会这样？”
“以零九六的个性，若是知道了当年灭族真凶除了地藏还有别人，你说他会怎么办？恼羞成怒，杀了和妶？”他嘴角的讥讽之意昭然显露，又像是对自己说：“等着吧，很快了。”
说罢他再不理会呆滞失色的醒复，独自隐没在黑暗中。
没错，玉瓒未见丝毫变化，他体内亦无异动，他早就猜出零九六没有直接杀了和妶，而是把她带到了一个地方。
零九六应当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使时间短暂地逆流，造成一个不可破的幻境。这个幻境没有和妶不能形成，所以后者才迟迟没有毁掉和妶的罪契。
在那个幻境中，零九六从头到尾将当年发生的事历了一遍，相信许多谜团已经解开了。
不过这些东西都只是零九六心之所牵，对于沉粼来说毫无意义。也许此刻，提前预知零九六的下一步计划才是最重要的。
他虽是如此猜测，但对手实在过于狡猾强大，不免中途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变故。
他的心中，仍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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