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声渐渐隐去。程嫣不得不拍手赞叹。
她弹的不好,不代表她不会欣赏。说实话,她一点也听不出此曲到底有哪个调子是她那天弹过的,因为她在花会那天为了搅乱对方的琴音,完全是乱弹一气的。可此曲找她来说都快不弱于阳春白雪了。透过琴音,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少女,赤脚走在漫山的红叶林中。落叶发出的沙沙声,鸟的鸣叫声不绝于耳。少女是欢快的,在林中奔来奔去。带的她的心情都开始飞扬起来。
阮斌看着程嫣笑彦,也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程嫣是美丽的,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花,迟迟不肯吐蕊。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小娘子身上永远带着一份轻愁,笑容永远含蓄,却并不真正的快乐。
他想抹去她的轻愁,让她能畅怀大笑,就像他家中的几个妹妹,永远如同百灵鸟儿一样。
“好听吗?”阮斌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他不想打破此刻的静谧。
程嫣回神,由衷地赞叹:“好听。世人都说我哥哥琴艺超绝。可我觉得这一定是世人没有机会倾听阮公子的琴声。”
阮斌垂头,耳尖微红:“我怎么能跟慎之兄想比。对了,”他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喜欢这首曲子吗?”
“喜欢啊,怎么了?”
“这曲子是我刚刚谱好的,还没弹给别人听过,也还没有名字。程娘子可愿给它取个名字?”
“取名?”程嫣想了一下,也没有扭捏,她确实很喜欢这首曲子,“如果阮公子不介意的话,叫《远山红叶》可好?”
“好,就叫《远山红叶》。”阮斌点头,马上就应承下来,根本就不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许是亭中的火盆烧的太旺了一点,程嫣觉得自己脸颊很热,非常想让人把火盆挪出去,可又不好意思总叫婢女进来,只是用双手捧了脸颊,期望冰凉的双手能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
阮斌垂下眼眸,目光射在面前的琴弦之上:“在下和慎之兄相交已久。如今阮家和程家,和真定王府也算得上是通家之好。我们阮家排行是各房论各房的,我是家中的嫡长子。下边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所以在家里他们会叫我斌公子。我们这样阮公子,程娘子的也怪别扭的。不知我,”他顿住,又深吸口气,“我是否能跟着慎之兄叫你一声阿嫣妹妹。”
这个嘛……
程嫣想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家里的人除了那几个小的能够乖乖的叫她表姐以外,其他人都叫她阿嫣,还真没人客客气气的喊表妹的。
于是她笑着应了,“那我就叫你阮大哥好了。”
管他几个阮公子,一律叫阮大哥。她才不要叫什么斌大哥。程嫣又拿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她为啥觉得手心开始热起来了。
“那阿嫣妹妹,我们来下棋好不好?”
“好啊!”
程嫣点头,并自席子上站起来,走到棋桌的一侧,坐下。胳膊自然而然的扶在了身边的扶手之上。
阮斌走到棋桌的另一侧,才发现这里摆着一个木头打制而成的架子。
这个架子怎么说呢,很像是三面加了围栏的床榻,只是比床榻小了太多太多,只能供一个人横着坐在上边。架子上已经铺好了厚厚的软垫。
阮斌看了看对面程嫣的样子,有些狐疑的学着程嫣的样子在上边盘膝坐了。他等坐下来才发现后背有了依靠,左右也有了扶手。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危襟正坐,比日常宴席的跪坐不知道要轻松了多少。
“这个……”阮斌有些惊喜的看着程嫣。
程嫣见他对这个感兴趣,笑着解释:“我日常不喜欢跪坐,总觉得依靠在床榻上才舒服。可又不能真的就把软塌搬到亭子里边。后来我就让他们想办法打了这种小的坐塌,搬到亭子里边会比较方便。不知道阮大哥是否还适应。”
“我没想到阿嫣妹妹如此聪明,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我也不喜欢跪坐。等我回去了马上让工匠也打出这样的坐塌出来。”
程嫣掩唇轻笑,“阮大哥,我们还下棋不下?”
“下,怎么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