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宋玄回到东院学舍时,见裴希在院中执笔行书。
“宋兄。”裴希见他来到了,故而抬手笑问:“江下村一事可顺利?”
“裴兄,你莫停笔。”宋玄见裴希顾着抬头看自己,手中所执的笔滴了一滴墨到纸上。
“无妨,只是练字罢了。”裴希回神,接着练。
宋玄干脆在石案旁的藤椅上坐着,“黄瓜苗嫁接的事算是顺利,就是挖基塘还得费时间,估计要到夏初才能做成。”
裴希悦服道:“若此间事了,宋兄的名头在广府都得提一提。”
宋玄悠然地靠在藤椅上,手里拿过章宝递过来的书帖。此贴正是裴希今日的练习,他目光澄明地翻看着,不时端过伍彦递来的清茶。
左手书帖,右手茶,觉察到裴希看过来的目光,他抬起头,只微微一笑,“其他的事,玄当时并未多想,只不过是见不得饿殍罢。”
他这么一笑,令人忽有一种风清月皎之感。
裴希神色愣了愣,蓦地又释然,若不是信得过他的为人,自己也不欲与他深交。
宋玄看着手里的书帖,裴希写的是起笔蚕头收笔燕尾的隶书。
裴希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松了松手腕,笑道:“宋兄,我只隶书拿得出手,其他类型的可不行。你看我这隶书如何,还等着你指点一二。”
宋玄有些错愕,若说字如其人,他觉得像裴希这般性情爽朗的人,或许会作行书,未料他选的是正、大、简和拙风貌的隶书。
不过,他看裴希所书的隶书,也有神采奕扬的感觉,或许这正与他个人性情有关。
“裴兄,我可不善隶书,怕是找错人了。”宋玄轻轻摇头一笑,“我记得江兄的隶书写得甚好,不如去请教他?”
“如此,我便去找江兄。”裴希让章宝收拾笔墨纸砚,边问宋玄,“宋兄,天色尚早,不如一同去罢?”
宋玄点点头,然后吩咐伍彦,“伍彦,将咱们今日在街上买的杏花酥带上。”
江既明的学舍离他们不远,只需走半刻钟便到。
宋玄穿过月门,入目便是叶大优美的梧桐树,江既明在梧桐树下的石桌前执笔行书,而他的同窗魏凌则在梧桐树下摆了一个矮榻,他人就侧卧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册书,看得津津有味。
“宋兄、裴兄,你们来了。”
江既明见他们来了,将笔搁下,并吩咐书童置案烹茶。而魏凌恍若未闻,还在看手里的那册书,令人不由地好奇到底是甚么书,能看得如此入神。
“江兄,今日我可是来请教书法的,你可得帮帮我。”
裴希郎笑着走到石案旁,将自己所练习的隶书放在石案上与江既明探讨。
“裴兄客气,今日我亦在练习,不如一道。”
宋玄见他们在探讨书法,他就带着伍彦来到魏凌旁边坐下。
江既明的书童已然烹好了一壶香茗,伍彦将杏花酥放到案上,这时,魏凌才闻香醒神。
“宋兄,你来了,我给你看样好东西。”魏凌连忙将手里的那册书递给宋玄,眼里满是分享宝物的自豪与欣喜之情。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还不忘对宋玄说道:“宋兄,此书我得来不易,昨日我用了十倍的价格,那位仁兄才肯转卖予我。”
“你且看看,里面的故事真令人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