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教谕看这份考卷时,回头一看,却见张教谕脸上溢满笑容。
张教谕连连捋着胡子,“该策文论古有识,思力沉挚。”
“不错,不错,更难得的是笔情清矫,纵横出没,变化从心。”
说罢,他欲翻看是哪位考生所写的。却见名字已被封住,这才想起现在已实行糊名之制了。
于是,张教谕将这份策文逐一批阅之后放到另外一侧,一会便有人来将策文传到学政案前。
学政刘允将送过来的策文再一一选评,他已见过多篇策文写得内容渊博,文辞美妙。
然而,他看过的策文当中,即使文辞再好,至今,他尚且未寻得令他惊艳的文章。
何为惊艳,以刘允的定准来看,这样的文章定然是极有见地的。
“先生,这是新传上来的文章,请评阅。”下属又将一叠考卷呈了过来。
学政刘允微微颔首,随即拿起考卷看了起来。
当他看到第二张考卷时,上面的字句令他神色一变。
“……赋出于田,田资于水,故水利为农田之本……”
这篇策文的前部分,并没有像其他考卷一样,开始则歌咏历代治水名士,或是陈述以往的功绩,而是直接提出自身的见解。
“不错。”刘允微微颔首,将策文拿近一点,继续往下欣赏。
“水之为物,蓄而停之,何为而不害?决而流之,何为而不利?今疏导者,不唯凿四方之渠,分而入海。”
刘允眼眸一亮,自忖着,此子见识通透。如今赵国的治水良方,主要是以疏导为主,难得他一个身在学堂的人,竟能分析得这般精到。
他捏须颔首,南海郡临海,治水问题一直是当地官员的心头之事。
随后,他脑中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渐渐由惊喜变为激动。当即,他又将视线从速转移到考卷当中。
“……由此,须裁弯取直……而圩田之中,每十里可设门闸。”
看到此处,刘允一怔,神色略有不解。
坐在刘允旁边的另外一名学政孙泰,他也坐了过来,一同看着刘允手里的策文。
“何为裁弯取直?”
孙泰与刘允相视一眼,本来刘允以为令他惊艳的策文终于寻到了。未曾料,看到最后,该考生所提的对策竟是一些不知所云的法子。
他们都知道,古江蟠曲如龙形。故而,江水来源不远,而面势广阔。如果令江河径直地流淌,则容易泄水,为此湖水不能蓄聚。
后来,当时的都江丞才将这样的江河改为迂回流淌之形。如此蓄水,当地的良田才得以灌溉,造福一方百姓。
这位考生倒好,他竟然要“裁弯取直”!
“简直不知所谓!”刘允搁下话,随即将那份考卷放到最角落的一侧,以示落选。
孙泰见此,他也不好说,毕竟他不精通河务。他想着,在场的学政,唯有王艾是最熟知河务的,毕竟他当年在都江丞手下做过属官。
就在孙泰在心里提及王艾时,学政王艾正朝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