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不,宋哥哥,这支红梅送与你。”陶子明挑出一支尚还挂着花苞的红梅递给宋玄,满脸喜色。
“多谢小公子。”宋玄收下腊梅。
陶子明摆摆手,装作一本正经道:“祖父亦是我的老师,且我拜师在前,按理说你当唤我师兄。”
“嗯……”陶子明略作思考道:“念在昨日你救我一命,我便允你唤我师弟,切勿叫我小公子。你我同门,无须客气。”
宋玄被他一板一眼地说得无言以对,遂双手将腊梅置于身前,浅笑道:“师弟,看在这支腊梅的份上,师兄应下了。”
“好了,”陶远亮微带嗔意地笑道,“子明,你去寻个花瓶来,将这梅花插好。”
宋玄见祖孙二人的轻松的相处氛围,他怀揣着的紧张顿时消散,故而他和陶远亮的情感拉近了许多。
两人成为了师生关系,陶远亮言语间也随意了几许。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陶远亮站了起来,走到亭前。他远看着池岸的腊梅树,喟叹道:“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宋玄来到陶远亮身侧,目视梅花,对上,“梅花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别。”
陶远亮回首,“许久不闻你作诗了,只是上一回你写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尤历历在目。”
“先生在前,学生不敢班门弄斧。”宋玄谦和一笑。
陶远亮嗔怪道:“在为师跟前,不必过谦。今日你已行过拜师礼,为师也当送你一份礼物。”
“你有十七了罢?”
宋玄机敏地答道:“回先生,再过几日便十七了。”
陶远亮微微颔首,“今个冬至吃饺子,饺子吃毕,就等着喝腊八粥了。”
“是,年年岁岁,明儿又腊八。”宋玄接口。
陶远亮思路一跳,问道:“可取表字了?”
“不曾。”宋玄闻言有些意外,按理说男子大多是在二十岁及冠时才取字。不过外出求学的学子,也有早早取字的,这也不足为奇。
陶远亮略作思忖,道:“你名为宋玄,内含玉润,外表清举,表字‘澜清’如何?”
“宋澜清?”宋玄念了一遍,清澄如水,确是好名,遂回道:“自是极好的。”
陶远亮瞥了宋玄一眼,扬眉说道:“《东都赋》有言,‘铺鸿藻,信景铄,扬世庙,正雅乐’,‘景铄’为表字如何?。”
“宋景铄。”宋玄认真地念了两遍,景铄为盛美、盛明也,于是回道:“学生觉得也不错。”
陶远亮看了他一眼,笑道:“莫不是为师给你取什么字,你都觉得可以?”
宋玄听着甚妥帖,心里更是温暖几分,脸上怀着诚挚的笑看向陶远亮。
陶远亮转过身,来回踱着方步,“便取‘景略’二字罢。”
“宋玄宋景略?”宋玄这次是真正地愣住了,“敢问先生,景略是为?”
陶远亮负手而立,迎着冬日的阳光看向远处,“夫景者,日光照临谓之;略者,韬略谓之。”
“为师知你聪慧敏捷,然你的路尚且长着。取‘景略’二字,望你时刻谨记,韬略须高远,方若日光照临。”
“是,学生谨记在心。”
宋玄离开陶府之后,陶远亮尚在待霜亭前站着。
先前,他言,“景略”是为韬略高远若日光照临。只是“景略”二字的另一重寄托,他是没有告诉宋玄。
“景略,亦为勋业广大而封疆辽阔,皆为英雄所愿也。壮亦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