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背木剑的少年面无表情说道:“只不过是传说罢了,传说里还说每一千年便有圣人出,但这几千年来,谁真正见过圣人?”
“如果你真不相信,为什么你不敢跨过那条黑线?”
没有人敢跨过那条黑线,那道浅沟,即便是骄傲而强大的他们。
背木剑的少年抬头向天边望去,问道:“天地元气是一个循环,它逐渐的离开,离开得越来越远,远到一定程度又返回来。万物复归于道。怎么可能会消散,从而导致新生世界越来越少?”
此时落日己经有一大半沉入地底,夜色正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荒原上的温度急剧降低,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气氛开始笼罩整个天地。
“世界树的现况,就是如此,你们又能怎么办?”那名穿兽皮的少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默,他的声音拥有与年龄不符的低沉粗糙,嗡鸣振动就像是河水在不停翻滚,又像是锈了的刀剑在和坚硬的石头不停磨擦。
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
兽皮少年离开的方式很特别——他两根坚硬粗壮的裸 腿上忽然迸出火苗,变成一片赤红之色,狂啸的风让地面的碎石急速滚动,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抓住他的脖子狠狠提起,他的身体蹦向了十几米的高空,然后脚踏火焰,飞速离去。
“只知道他姓唐,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
背着木剑的少年若有所思说道:“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遇到,我和他肯定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徒弟就这么厉害,不知道他那个师傅强到什么程度……听说他师傅这些年一直在修禅,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成为佛门之人?”
身旁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他有些疑惑地回头望去。
只见那名僧人双眼紧闭,眼皮疾速颤动,似乎正在思考某个令人因扰的问题,事实上自从那名兽皮少年说出世界树的现况后,年轻僧人便一直陷入这种诡异的状态之中。
感应到目光的注视,年轻僧人缓缓睁开双眼,咧嘴一笑,笑容里原初的坚毅平静己经变成不知从何而来的慈悲意,张开握着汽泡的手掌,对着那个汽泡哈了一口气。
那气泡随着风开始飘远,越过黑色的浅沟,不知将飘向何处。
木剑少年皱了皱眉。
年轻僧人缓慢摘下腕间的念珠,郑重挂在自己颈上,然后抬步离去,他的步履沉重而稳定,看似极慢,但不过刹那便己经身影模糊将要消失在远处。
树下再没有别的人,木剑少年脸上所有的情绪全部淡去,只剩下绝对的平静,或者说绝对的冷漠,他望向不停飘向北方的那个汽泡,如同尘埃渐渐在眼前消散。
然而他们三个人并不知道,在那道他们不敢跨越一步的黑壑那头,靠近一处黑色山林的方向某片小池塘边,一直坐着一个人,穿着黑衫,身上的气息看上去强悍无比。
这名黑衫客仿佛根本感觉不到那道黑壑所代表的强大与森严,左手握着一柄漆黑的刀,刀面黑光森然。
他看着那飘来的汽泡张口一吸,吞入腹中,打了一声饱嗝。仿若意犹未尽。
直到三人离去,直到荒原上那条黑壑渐被风沙积平,这名黑衫刀客才站了起来,望了望远方的那颗小树,转身离去。
……
……
都城里有一条长巷,东面是通议大夫的府邸,西面是夏候将军的府邸。像这种顶尖的权势爵位,官威深重,平日里长巷一片幽静,今日却早己幽静不在。
夏候将军府前一人,长跪一人,从早起到现在,己经足有三个多时辰,偶尔巷子里走过的人会停下来观望,但没有人露出别的情绪,也没有一个有敢出声,那些匆匆经过的人快步离去,脸上露出一些恐惧的神色。
没有人知道这名跪着的人是谁,只以为又是哪一个得罪了夏候将军在此请罪,
但请罪有用吗?世人都知道,得罪夏候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下地狱。
倘若落凡在此,他一定认得出,此人就是夏霸天,那个要娶李忆雪的人,那个重伤在他枪下之人。
他到了都城夏候府。
都城效处有一座高山,山峰半数隐于云中,后山面西的悬崖峭壁之间,有一个人影正在其间缓慢上行,这个男子背影极为高大,单衣之外穿着一件黑色的罩衣,手里提着一柄长枪。
迎风摇晃行到一处山洞外,高大男子坐了下来,看着远处的都处,从怀里掏出一卷破烂的书,翻阅着。
这本书就是随处可见的太上感应篇。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夏霸天与落凡每人都因各自的原因来到了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