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什么叫残忍?真放任他们活着,任由他们把病传染给活人才是真正的残忍?那些普通百姓做错了什么,要被他们传染丢了性命?”另一名小吏高声反对道。
他是这一行中少见的青年官员,一向看不惯沈敬之被几位老大人看重,今日得了机会,想要在云清和众人官员的面前好好挫挫沈敬之的锐气。
沈敬之听言却冷笑一声,看起来文雅清湛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许质问和愤怒的色彩:“你说没患病的百姓无辜,那那些患了病的百姓呢,他们就不无辜吗?难道他们想被人传染上疫情,连累全家老小一起去鬼门关前走上一遭吗?”
他素来不爱说话,旁人再多调侃影射在他面前亦不该淡淡一笑,小吏还从没见过沈敬之如此恼火的模样。
他一怔,回神之后意识到自己被下了面子,当即就要开口反驳。
“咚咚咚。”云清轻轻地叩了叩桌面,声音不大,在落针可闻的空间里清晰极了。
小吏立刻闭了嘴。
“鼠疫传染性极强,殿下,老臣看青禅寺也不是久留之所,咱们不若还是尽快改道回大俞吧。”
“再等等,等去探路的士兵回来再说吧。”
安阳桥看出云清有所疑虑,只好先应下来,待众人退下之后才在云清面前问道:“殿下为何不愿直接改道其他方向,留在此地是有什么隐情吗?”
“我只是想起我认识一个医者,他或许对凛州的疫情能有所帮助。”云清扬起脑袋,对着安阳桥乖巧地一笑,宛如一个乖顺听话的晚辈:“丞相,我想等他来了之后再走。”
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睛,安阳桥无奈地摇了摇头。
……
凛州鼠疫,符安是第一个御前请命前往灾区的太医。
傅明礼准奏之后,陆续有胸怀天下的医者自发赶赴凛州,想要为凛州的鼠疫献上一份力。
符安来之前收到过云清的信件,前往凛州的路上特意改道青禅寺来见了云清一面。
“容乐公主大费周章地请我来这里,是有什么急事要说吗?”符安进来之后端起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连灌了好几口,擦擦嘴之后带着急色说:“你长话短说,我着急走,官府的人还在等我呢。”
云清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这个给你。”
符安皱了皱眉,狐疑地打开木头盒子,目光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慢慢加深。“……你确定要把这个给我?”他和她强调:“我可是平国人!”
“管你是哪里人。”云清道:“若是平国的鼠疫控制不住,说不好哪一天就连累到了我俞国的头上来,今日帮了你们,就是在帮明日我们自己。平国和俞国对立多年,边境的百姓早就受不得这样的颠沛流离之苦了,这点东西也暂且算作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日后在呈报疫情的捷报上能为我们大俞添上一笔。”。
符安深深地凝视了云清一会儿,很快将盒子里的东西揣进怀里,留了一句“多谢”就大步迈出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