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去书肆给祖父买书,你先去前街给父亲打酒,一个时辰后我们在四方茶楼会和。”
阿疏将手上提着的点心吃食放到兄长怀里,拍拍手上的灰尘笑着说道。
柳锐手忙脚乱地将一堆盒子抱在怀里,闻言不放心地看向妹妹:“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去不安全,还是先随我去给父亲打酒,然后一起给祖父买书吧。”
阿疏委屈巴巴地揪住柳锐的袖子,瘪着嘴娇气道:“酒馆路远,我懒得走嘛。”
柳锐无奈地点点妹妹的额心:“那好,你先去书肆,哥哥就在这里看着你,等你进门再走。”
阿疏笑嘻嘻地点头,转身小跑着到了书肆门口,转身和远处还在望着自己的兄长摆摆手,提着裙子走了进去。
林州是明国南方的一个偏远小城,城中风物都不及京城繁华,却自有一股古朴宁静之感,城中的致远堂书肆摊书拥百城,以此闻名整个明国,不少京中嗜书爱书之人不远千里前来此地寻书,成为一时美谈。
阿疏的祖父爱书如命,每隔几日便遣柳锐兄妹来书肆为他寻书,来的次数多了,这里的掌柜逐渐与这兄妹二人相熟,一见阿疏过来就立马迎上前,熟稔地拣起旁边案上的一本书:“老先生又没书看了?”
阿疏抿唇一笑,接过来翻了两页,“老人家就这点子爱好,劳掌柜费心了。”
“孤本,从小摊贩手上收过来的,别看破了点,但实打实的独一份儿,老先生见了一定高兴。”掌柜指着她手上的书一脸自信道。
阿疏弯了弯唇,和他比了个数字。
掌柜爽快地点头:“得嘞,就当给老先生跑趟腿,咱老爷子高兴就成。”
阿疏付了钱,正待伙计将书籍包好,隔壁茶楼忽然传来好大一阵叫好声。
掌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四方茶楼不知从哪儿淘弄了个说书的先生,这两日生意极好,连我这书肆都跟着沾了光,客人比以往多了许多。”
阿疏跟掌柜道了谢,接过伙计递来的盒子走出书肆大门,迈出门槛的一瞬,一对主仆同她擦肩而过,她行至门前,听到掌柜歉意十足的声音:“不好意思公子,您要的书刚被另一位姑娘买走了……”
她朝身后瞥了一眼,顺着叫好声进了四方茶楼。
书肆掌柜说的不错,四方茶楼今日的生意的确甚是红火,阿疏刚进得茶楼,就被大堂里摩肩接踵的茶客惊得舌挢不下,她本欲扭身出去,却被后至的客人挤进人群当中,攒动的人流将她推到了说书人说书的台子下,她仰起头,只见不大的台子上置了一张方桌,桌上一块醒木摆在一本书册旁,桌案前的说书人执一把折扇,神情夸张地描述道:“却说那柳家女儿回到家中,才将晚间饭食备上,就闻得门前传来男子的叫门声,柳家小女前去开门,便见两名陌生男子立于门前,为首的是一锦服青年,生的是目若朗星,貌若潘安哪!”
台下的看客适时地发出叫好声。
阿疏不明白他们这么激动做什么,木着脸看着台上,便见说书的老者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这男子便是皇三子楚王赟。他奉他的父皇、当今皇帝的密旨,前来请隐居于此的老丞相柳敏出山。见得开门的少女,他只觉柳氏族中女子相貌实在不俗,却生不出半分私心杂念。可待他费尽周折将柳敏请回京都,得到皇帝为他和柳氏女赐婚的消息后,才醒悟皇帝让他去请老丞相回京的深意。这可急坏了楚王殿下,谁人不知楚王爷心若磐石,早就爱慕上了镇国公的幺女吴玉暖吴小姐?”
看客们的心思全在说书人一张嘴上,阿疏却微微蹙起了眉。
她姓柳,巧得很,她的祖父也叫柳敏,是先帝爷当年钦封的丞相,先帝昏聩不受谏言,祖父连番劝谏无果后愤而辞官,成了这偏远林州小村的一名教书先生。
虽说人有重名,可连身份都重,未免有些过于巧合了。
她心思飘忽间,听到台上的说书先生继续道:“奈何皇帝态度坚决不肯收回旨意。楚王无意柳家之女,是以虽得了赐婚,却极冷淡,二人完婚后更是成了一对怨偶,大婚才半年,楚王就顶着压力将吴小姐纳进府中,成了楚王府里最受宠的吴侧妃!”
“好!”
阿疏被周围人的叫喊声嚷的脑仁疼,强忍着不耐听完说书人说完半场,她皱着眉头跟了上去。
说书人下台之后直奔后院,阿疏顿也不顿地走在他身后,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停住脚步,回头对上一张俏丽的女子面容后似是一愣:“小姑娘,你跟着老夫作甚?”
阿疏直视着面前的老人家:“你方才说,楚王会请老丞相出山,让柳敏重新回京做丞相,还会与柳氏女完婚?”
说书人略一颔首:“确实如此。”
阿疏:“那你可知我便姓柳,我的祖父亦唤柳敏,他离京多年,曾以性命起誓永不回京?”
说书人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光淡淡落在阿疏脸上,莞尔一笑道:“柳小姐可知,老夫方才讲的是预言书,预言的正是柳小姐和整个柳氏一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