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侄子人不差,侄媳妇也不错,就是爹娘心大了点,竟然想要人家店。还是得生儿子,不然真的是……”说着阿婆叹息地走开了。
黄豆看看已经骂完人走进去的阿香,带着康平走了进去。
店里很干净,也没有人,阿香正站在柜台后面打算盘。看见有人进来,连忙热情地走出来:“这位娘子想吃点什么?”
黄豆看看她家挂在柜台后面的木牌:“羊肉汤一份,清炒虾仁,腊肉菜苔,三碗米饭。”
说完,黄豆转身和康平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老板娘报过菜名就走过来给黄豆和康平倒茶:“这是秋天自己家采的菊花茶,娘子不嫌弃可以尝尝。”
“嗯。”黄豆看着杯中渐渐舒展开身姿的野菊花:“这茶不错,掌柜有心了。”
“不敢当,看娘子不是本地人,过来游玩吗?”店里没人,老板娘阿香索性站在一旁服侍。
“不是,家里有船,过来送货,我家不过是个跑船的。”黄豆看热气微微淡去,端起茶碗轻轻尝了一口。
“那娘子真是女中豪杰,跑船的多,娘子这么年轻的女子却很少。娘子不像是跑船行商的,反而有大家之气。”
“不敢当,和掌柜一样,不过是生活所迫混口饭吃。”黄豆没有抬头,看不清楚老板娘的脸,也能知道自己这话应该是有点触动她了。
“是,娘子说的是,确实是生活所迫!”老板娘声音低沉了下去。
“掌柜,请坐,左右无事,陪我聊聊。”黄豆抬起头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敢当,那小妇人就厚着脸皮陪娘子说说话。”老板娘阿香半欠着身子,只搭着凳子的一头坐下。
“刚才进店前,看见掌柜的在骂人,虽然不是听得很懂,却也有一种很畅快的感觉,不知当问不当问,掌柜这是……?”
“唉,也不瞒着娘子,我这脸也已经在通州码头丢尽了。和我家那死鬼辛苦十几年买了这家店铺,原本指望着这辈子就靠它养家活口。
谁知道去年冬天一场风寒要了他命,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我家大伯说我没儿子,无香火继承,要我把店转给侄儿。
不说大伯家也只这一个儿子,并不能过继。就是能,我和两个闺女也就指望着这家店养家糊口,也不能转他名下。
侄儿还算孝顺,一直店里帮忙。不过也做不了几天了,你看我店里门口罗雀,都是大伯来闹得。也就欺我没有做菜的手艺,一个寡妇又不便雇外面做菜的师傅。”
“掌柜的听过东央郡的神仙醉火锅没有?”黄豆看向老板娘阿香。
“听过,去年当家的还在,有熟客过来聊过。我们这边都做船商生意,消息流通的快。据说那神仙醉火锅价格并不昂贵,一般船商到了东央郡都会去尝一尝。”
“嗯,神仙醉有加盟店,掌柜为什么不换种经营方式,不受制于人呢。”黄豆正说着,一个年轻的小妇人端着托盘送菜过来,闻言脸色大变,紧张地看了老板娘一眼,放下托盘开始往桌子上放菜。
也不知道是失手还是故意的,一大碗羊汤手一滑,“嘭”的一声滑落到桌子上,康平眼疾手快伸手一挡,四溅的羊汤溅了康平一袖子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年轻的小妇人忙低头道歉,掏出一方绣帕要过来擦。
“不用。”康平伸过另一只手一挡,坐下来,慢调细理地把溅了羊汤的衣袖卷了卷,一直卷到胳膊肘,才指了指桌子:“擦了。”
康平年纪不大,正处在变声期,平时很少说话,但是他小黑脸一板还是很有几分气势。
老板娘和送菜的小妇人,连忙边道歉边收拾干净桌子。把羊汤又端进后厨盛满了送过来。
黄豆和康平慢调细理地吃完一顿饭,吃饭的时候店里已经进了两桌客人,应该是熟客,老板娘正热情打着招呼。
一顿饭菜黄豆并没有吃多少,只是拿了一只空碗,喝了小半碗羊汤,又拨了少许米饭用羊汤泡着吃了下去。就连她平时爱吃的虾仁也不过尝了两个就放下了筷子。
她晕船没好,而这家店的菜也确实做的一般。剩下的康平呼呼啦啦吃了个干净,最后吃完还不忘嘀咕:“还没有夫人你做的一半好呢。”
康平声音不大,却被站在隔壁的客人听了去,也跟着议论起来。站在不远处的阿香,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分外地尴尬。
黄豆站在门口康平结账走出门,两人一前一后往集市走去。
老板娘阿香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抿了抿嘴,又忙着接待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