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的,没办法。”我淡淡的笑了笑,指了指张波说道:“这件事,他也有份,现在,咱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你也去了?”余建这下子惊的眼睛都瞪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张波,竖起一根大拇,赞叹说道:“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吃软饭的,现在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们两个,都是这个!”
“我也不想。”张波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都是一身脏了。”
“话不能这么说。”不得不承认的是,我看人还是差了许多意思,当然这中间对于余建评价的偏差还要算上一份他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缘故,所谓的咬人的狗不叫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别看余建平时只是听着我们说话闷葫芦一般,长的也不像个能干大事的,但在决断上,还是很果然的,前一分钟还是哭丧着脸像个女人一样觉得天塌下来了,可到了后一分钟,一旦下定了决心,就变了个人似的,这个世上,做好人活的大多不容易,总要为生活苦苦挣扎,但要是做坏人,似乎就有个海阔天空的意思了,就像是这余建,如今已经是红光满面,高兴的要到家了。
“咱们也是被逼的不是?”余建振振有词的拍着张波的肩膀说道:“谁也不想做坏事不是?你看看我,之前还不是勤勤恳恳的上班,寻思着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吧,可你看看我们公司里那些狗男女,哪个不是男盗女娼,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整天不是这个勾搭那个了,就是背后使绊子坑蒙拐骗了,可人家坏事做绝了却也没什么天打雷劈,照样活的滋润,我们做保安的,这小道消息最是清楚不过,那帮人什么德行,太明白不过了,可你不能不服气,人家就是发大财,就说活的好,我早就看不惯了!”
“人家,人家学历高啊!”张波现在还有点不大适应余建这么突然的转变,讪讪的说道:“老余,你,你别乱来,咱们好好的,未必不能应付过去。”
“让我怎么应付?”余建眼睛一瞪,摊着手说道:“一万多是小钱吗?你能借给我吗,老板娘能借给我吗?咱们熟归熟,可熟到那个份儿上了吗?还不是社会逼的,但凡我有路走,能出来乱来吗?”
“那是,那是甜甜不好,你也不能因为一个坏女人就自暴自弃啊!”张波苦苦的劝解道,听的我一阵好笑,虽然之前没大看准余建,但现在余建这架势却是连猜都不用猜了,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想来一笔大的不是一天两天了,按照我们那几个人的话来说,这家伙就是被自己弄出来的那些假象骗的鬼迷心窍了,骗术一道,说起来不过就是制造不存在的世界,这个世界里的主宰就是我们这样的制造者,我们择人做局,固然是有意为之。
然而在现实的生活中,这种无意识的自我欺骗,却是无处不在的,所谓的谎言重复一千遍也就变成了真相,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就如这个余建,他起初不过是为了面子才编出个高级客户经理的身份,但天长日久,他老实这么去告诉自己和别人,固然不能让他在身份上从一个保安变成高级白领,但在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自己当做高级白领一样的人物了,心里是帝王,过的却是乞丐的日子,这种逆差,总会生出许多怨气来,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合适的引子爆发出来,如今甜甜这件事一出来,他干脆就直接横下心打算做做自己早就想要做的事情了。
所以我不由的笑了笑,拍拍张波的肩膀说道:“你还是自己关心关心自己那档子事吧,人家要发财,挡在路上,可是不好!”
“不能越走越远啊!”张波急的跺起了脚,叫道:“咱们现在兴许还没事,那边要是没摄像头,这件事或许就过去了,可要是一错再错,那就真的不能回头了啊!”
“你想的太轻松了。”我冷笑一声,心中不由的有些懊恼,这家伙都到了这份上了还不肯就范,着实让我感到有些失败,想来刚才他答应我什么的也只是一时心灰意冷才说出来的,过了那么一阵子想明白了又开始这样后悔,所以嘴上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要是不相信,敢冒险,那就自己去看看,看看那边是不是来了些警察在录口供,不过到时候被人抓了现行进去坐两年牢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老余,你,你别冲动啊!”张波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黯然,可一转身,却还是没放弃,苦口婆心的对着余建说道:“你还没出事,底子干净,不能做错事啊,一旦错了,一辈子都翻不过身来啊,天天晚上都得害怕警察来抓人,一个安生觉都没有,你,你想清楚啊!”
“顾不上那么多了!”余建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弄到那一万块钱,我现在都睡不着觉,天天晚上得做噩梦,快饿死的人了,哪里能顾得上以后,那些造反的能不知道弄不好要杀头吗,还不是被逼的没办法,快要饿死了才铤而走险的,我现在就是这个状态,没这一万块钱,我自己过不好不说,还得连累我那个朋友,不铤而走险,你能让我怎么办,我在北京,就认识那么几个穷哥们,他们那点钱,要么是寄回老家了,要么就是自己吃喝用光了,想要帮忙,也没那个力量,咱们这种外地来打拼的,没学历没背景,想要站起来发财致富,不靠这个又能靠什么?”
“站起来?”我是个很细致的人,这三个字,一下子就让我警觉了起来,平日里大家说话,怕是很难用到这三个字的,要是他直接说发财致富,这倒也没什么,但站起来这三个字,我长这么大,也只有在暗墨那个圈子里听过,张德利也好,贺旗也好,苏醒也好,纵然他们彼此并不对付,许多想法也是极为的针锋相对,但站起来这件事,却是常常挂在嘴边的,我狐疑的看了余建一眼,装作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倒是讲义气,肯为朋友两肋插刀,可你也要知道,不见得你今天为他两肋插刀,明天他就肯为你两肋插刀的。”
“不可能!”说到这件事上,余建就很不屑的白了我一眼,自信满满的说道:“我刚到北京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有灾有难的,人家都帮了我不少,有一年,我阑尾炎,自己还不知道,觉得是吃坏了肚子,后来痛的昏了过去,那时候还不是在财神客栈,就是自己住个小地下室,要不是他赶到把我送去看病,我早就死了,住院的钱人家垫了到现在也没管我要,我这条命就是他给的,就算他插我两刀,只要死不了,我还是得报答他!”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借钱?”我愈发觉得这件事有古怪,于是奇道:“这样的朋友,你这种小事找上他,怎么会不帮忙?”
“人家又不是大款。”余建像是看着白痴一样看着我,摊手说道:“我这种人上哪认识什么大人物去,还不是一帮穷哥们,大家都差不多的才凑到一起有几句话说,他那情况我知道,身上有点钱,加起来也不过几千,根本不管用,原来他管那个老大借过钱,那个老大虽然黑了点,但还是讲诚信的,从来不会乱来,要不然,我也不敢去找那个老大借钱。”
“那他平时都跟你说什么了?”我点点头,继续问道:“这样的好朋友,平时大家也要聊点工作啊,出路啊,发财的事情吧?”
“这个他倒是没说过。”余建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就是聊点花边新闻呗,大家喝两瓶酒讲讲荤段子,不都是这样吗,要说发财什么的,他倒是劝过我,说不能心急,要脚踏实地,要不我也不会去干保安了,还不是想着能慢慢爬上去做个保安主管的,一个月三四千,也算能混出来了。”
“那站起来这句话呢?”我愈发不得起解,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他爱唱歌,唱的还不好听,老唱国歌,里面不是有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吗?”余建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不就是站起来吗,你问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