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要的人?”贺旗这番话无疑像是晴天霹雳,让我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虽然我也曾经猜测过这个余建恐怕也只是先生或者贺旗手中的棋子,但这个猜想却始终缺乏足够的证据,从这阵子的相处以及左右透漏出来的消息来看,在这一场局面中,似乎余建才是那个占据上风的,他手里有不少可以称作证据的东西,而且也已经很了解的隐藏在角落里的暗墨到底在图谋什么,这个家伙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一旦被揭露出来,我们这些和暗墨有关系的人物一个都不要好过,仅仅凭着这一点,他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余建都不是我们能轻易左右的了的,他似乎没有什么家人,也没有什么顾虑,我们既不可能拿他的家人去威胁他什么,也不能毁掉他的事业和其他的东西,他现在一无所有,做人也是滚刀肉一样的性子,如果家里的那一位肯用些酷刑,或许能凑效,但这件事,却更加不现实,根据我的了解,暗墨似乎从来就不做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人说起来或许是世上最自大的一批,连带着我都时常认为天底下着实有不少蠢货,我们所要做的也只是动动脑子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至于其他的办法,是在是让人不齿,未免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一点,即便贺旗有时候会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但到现在为止,严刑拷打这种事情,也没有出现在他的存档之中,但如果不用这个办法,他们又要拿余建怎么办?
你是不可能左右一个一无所有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的,这种人实在没什么弱点,如果说想要从人性出发,似乎他现在想要的也只是新北京报,贺旗曾经用着催眠的办法套出了一点东西,余建这家伙是有个很在乎的初恋的,但这个又要怎么搞?暗墨的人虽然一个个都很不大对劲,但在原则上却是从来不会出错的,他们可以内讧,但从来不会把自己人逼死,从来都是点到为止,而且总是自信,觉得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就像是即便余建手里掌握了那么多的东西,但贺旗一点都不担心余建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一般,这种原则,这种自信,怕是不会让他们对一个女人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想来想去,我也只是想出些自己都觉得难堪的办法,要么是把余建吊起来打,要么是绑了那个女人吊起来打,但很明显的,这两件事,贺旗不会做,那个老爷子怕是也不怎么乐意丢一次人。至于我,那就算了吧,我就是说说而已。
这些考虑,让我愈发的觉得贺旗实在是吃错了药,他也好,老爷子也好,根本拿余建没有办法,要不然也不会坐视余建从一点点的端倪开始到现在手里掌握了那么多的东西,试问这个天下,又有几个人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把柄送出去,而且还是越送越多?我难以置信的盯着贺旗,半晌,才愕然惊道:“你没事儿吧?”
“的确是我们想要的人。”贺旗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先生,是需要新北京报那样的一个地方的,在很早的时候,像黑马一般崛起的新北京报就被先生看在了眼中,只不过那个时候里面的许多人,就像是余建一般的许多人,的确是拥有自己的信念的,他们想要让这个世界更好,他们的信念让我们几次的尝试都以失败而告终,那时候的他们,很了不起,也是先生当时小看了他们,觉得只要和报社的投资方谈好了,哪怕多花一些钱也没什么,反正这些东西他也不怎么在乎,积年累月,老人家总是能存下一些钱的,但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才接二连三的兵败滑铁卢,那些人为了信念而战,他们拿着微薄的工资,面对着我们还有其他什么人的威胁,却从来不肯退让,那时候的余建,是个了不起的人。”
“他也能了不起?”我冷笑一声,一点都不相信贺旗说的话,扭头看了那个猥亵的打着呼噜流着口水的家伙,说道:“他那个样子,像是了不起的人吗?”
“那张德利又怎么样?”贺旗轻笑一声,反问道:“在你眼中,那个始终过着苦行僧一般生活的男人,又是怎样的评价呢?”
“他?”我犹豫了很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我承认,他真的很了不起,即便走错了路,但他真的,真的很了不起,那种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回去了。”
“他很不错。”贺旗点点头,轻轻的说道:“那是,我望尘莫及的人。”
“你?”我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居然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
“每个坚持信念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贺旗点点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余建说道:“当年的他们,也是如此,他们能活到今天,不过就是因为先生实在不想让这样的人再少几个,只不过,人终究是会变的,当年即便被打断了肋骨也要说真话的余建已经不在了。”
“可总不能坐视不理吧?”我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贺旗,下意识的说道:“你也听见了,他说过,有朝一日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报道出来,那样的话,先生的那件事或许就不成了,但我们,我们又要怎么办?”
“所以我眨了眨眼睛。”贺旗淡淡一笑,摇摇头说道:“那种事情,是永远不会发生的,我并不觉得先生想要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作为晚辈,总要为老人家尽一份心力的,他要毁掉这个世界,那就去做吧,我们可以拿到如今占据了舆论平台话语权的新北京报,但却永远不会让余建把他想说的事情说出来,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用报纸,让更多的人明白,这个世界是多么的黑暗,他们会突然发现,那些照耀在他们身上的阳光是多么的虚假,拨开阳光,剩下的只是无尽的让人窒息的黑暗,到了那个时候,野心家们就会出现在这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然后,便是更加光明的世界。”
“你,你果然是个疯子!”我被贺旗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真相惊愕的许久说不出话来,甚至惊恐的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白痴,我自以为通过那么多的细节就会很了解一个人在想什么,也很自信的觉得贺旗所谓的暗示不过是再说余建不可能用那些东西威胁到我们而已,但我从来不知道的却是,贺旗根本就是打算把老爷子那些事情做到底,而我,甚至还觉得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家伙,会在那些人溺毙之前伸出一只手,可如今看来,他似乎和张德利,和先生,并没有什么不同。
“每个人都在希望这个世界变的更好一点。”贺旗淡淡的笑道:“我也是如此,可这世界又要如果变的更好,我想,大家的答案是差不多的,你,似乎,也是这么认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