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作诗,宝玉叫晴雯过来打探,“去瞧瞧宝姐姐她们在做什么?”晴雯来看了,回去说,“在作诗呢,人人都取了雅称,林姑娘当社长,吴家姑娘当副社长,说实话下一社要邀到吴家去,如今,宝姑娘、咱们家三位姑娘,还有冯家的姑娘,云姑娘她们都在作,说是要以海棠为题呢!”
宝玉急得直捶床,心里就跟猫爪在挠一样,“怎地偏偏我又动不得呢?这般盛事,独少了我一人。”便叫了晴雯去,“把她们写的记了来告诉我。”
一面又叫袭人和麝月端茶的端茶,研磨的研磨,又比着宝钗她们的号,给自己取了一个“怡红公子”的雅称,写了一首《咏白海棠》,端正地抄了,待晴雯回来了,叫她把自己写的给送过去,“就说不敢缺了这席,务必要叫我入社,不能独把我撇一边儿去。”
湘云因觉着自己平白无故受了许多气,便一定要在这场诗比中得个好名次,便催着黛玉,“你既是要当社长,还不快快地限个韵来,哪怕你再刁钻呢,我今日是一定要大显身手的。”
黛玉便笑道,“要什么韵?依我说,连题你们都可以自己拟定,只不能离了这白海棠。咱们要的是好诗,首先立意要高,其次若得了好句子,便平仄都是可以不顾的,岂不是更不拘着你大显身手了?”
宝钗点头,“嫀儿还说自己不会作诗,这分明是作诗的大家才能有的声调呢,既如此,那我们就便宜了!”
一时,一人得了一手,晴雯也拿了宝玉的稿子来了。因冯芸英和吴桂珍一向也听说荣国公府有个小公子,从小儿是衔玉而生的,最爱在脂粉堆里混,如今见没邀他,他竟还一遍两遍地遣人来,一会儿哨探消息,一会儿自己还非要作了来,便都围过来看他作的诗,见自己取了名叫“怡红公子”,那诗也还了得:
秋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盆。
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为魂。
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
独倚画栏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黄昏。
因将与贾家结亲,好与不好,冯芸英也不好做评价。反而是吴桂珍,性情豪爽,在家里也是千宠万宠的,说话行事也全凭一颗心,便叹一声,“这诗好!”似乎觉着,若不说出个好的理由来,有些敷衍,便添了一句,“若不说,我还真瞧不出竟是男子的格调,真以为便是咱们闺阁女儿写的。”
黛玉先撑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了,探春的脸便有些红了,推了吴桂珍一把,“好就好,何必描补?还不如不补呢!”
正说闹着,老太太的丫鬟鸳鸯来了,笑道,“那边做了莲叶羹,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就是瞧着新巧,叫姑娘们移步,过去尝一尝!”
众人便说正好饿了,便一齐朝那边走去,原来宝玉作了首诗,心里高兴,正遇上老太太等人过来问他想吃点什么,他就说要吃一碗小荷叶儿小莲蓬儿的汤,还引得熙凤笑话了一回,说他也想的出来。老太太命根子一样的,自然是他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这汤做起来费事,做汤的物什也繁琐,既然是拿出来了,便多做了一些,家里正好也有客人,便一齐到了王夫人的上房,叫摆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