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奴才去漪澜院请容姨娘进来伺候?”
江鸿影神情慵懒地微阖双眼,面露疲惫之色,轻点了头。
听竹了然,吩咐了旁人速去请容姨娘过来。
天已经黑了,周围的一切都逐渐失了色彩,平日里孩子们嬉笑玩耍的巷口也安静了下来,唯一的亮光仅有天空中那一抹亮色……
马车稳稳当当地进了巷子里。
回到家中,林氏便忙碌了起来,轩儿一溜烟跑进了祖母的房中,迫不及待地告诉祖母今天碰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哄的祖母眉开眼笑。
瑶琴在门外就听见房中不时传来的笑声,不禁有些被感染,推了门进去,烛火的照应下,瑶琴瞧见祖母的笑纹抬深了几许,偶有几声咳嗽也强压了下去,看的她有些酸楚……
祖母抬眸望向瑶琴,慈爱的笑道:“琴儿,来祖母这!”
瑶琴微愣,有些不可置信道:“祖母,琴儿如今这模样……祖母……你竟认得?”
“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你打小就在祖母身边,便是如何,祖母也识得。”祖母招了招手,轻拍了下床边道:“琴儿,过来,祖母瞧瞧。”
瑶琴缓步过去,依着床边坐下,拍了拍轩儿的头道:“你这小滑头,惯会来吵着祖母,小心一会我告诉母亲,让她好好说说你!”
轩儿吐了吐舌,道:“姐姐就会吓唬轩儿,轩儿有祖母护着,谁都不怕!”
瑶琴佯装要收拾轩儿的模样,小滑头呲溜一下跑了出去,十分有趣。
“轩哥儿这孩子,也就琴儿你能收拾到他了。”
“祖母,这小滑头淘着呢,前两天还将我刚绣好的帕子扯了藏在院里,被我发现了一整天都避着我,躲在祖母这怕我寻他麻烦,鬼精灵着!”
祖母闻言,忍俊不禁道:“这孩子,同你父亲小时候一样顽皮……”
瑶琴有些为怔,六岁的时候父亲因为一场大病,终是撒手人寰离开了她们,不想那时母亲却怀上了轩哥儿,孤儿寡母又拖着老人,日子可想而难过。
所幸林氏识得字又绣的一手好刺绣,偶有些人托她抄些经文或自己绣些织品养活着一家子,长年累月自己也积了不少的病,再者还有老人一直拖着病体,光是那些药品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琴儿,别怨你母亲,是祖母拖累了你们。”
“祖母,您别这样说,琴儿这辈子有祖母照顾着琴儿,亦是琴儿的福。”
瑶琴握住祖母骨瘦如柴的手,眼圈发红……
“我的孩儿,若你真的不想去,祖母替你同你母亲说去,万不可委屈了自己!”祖母正色道。
“祖母,母亲已收了江府的银子也按了字据,琴儿此番是非去不可了,正好,祖母以后想吃什么,琴儿可就有钱为祖母买了,这可是好事啊!”
“琴儿,你母亲今日所做的事,祖母是知道的,也是祖母允的。”
瑶琴小嘴一撅道:“原来是祖母允的,亏得轩哥儿今天笑了我一路。”
祖母顿了顿,叹息道:“孩子,你母亲从前便是因着这容貌生出了多少事端,唉……祖母同你母亲都希望你平平安安,将来出了江府,寻一普通人家,相夫教子平淡而过未尝不是件幸事……”
“祖母同母亲的心意琴儿明白,也知道是为了琴儿着想,琴儿听话就是,只是祖母,母亲脸上那伤疤……”
祖母摇了摇头道:“从前的事不提也罢,说了也是徒增烦恼。”
瑶琴眉头微微皱起,手指紧了紧,忍住了想要问下去的冲动。
祖母松了一口气,柔声道:“咱们琴儿是乖的孩子…不过…”顿了顿道:“轩哥儿这孩子也说的忒较真了,倒也是实话!”
瑶琴缓过神来,方听懂祖母正在打趣着自己,佯装生气道:“祖母,您纵着轩哥儿便罢了,现下也来打趣孙女,这轩哥儿要是听着了,岂不是越发肆无忌惮了!”
祖母温和一笑,眉宇间却透着淡淡的担忧,稍纵即逝,不易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