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应波这才笑眯眯地出去生火烧热水。
华凝月妙目转到鲍春晖身上，眸底暖意收起。
“你要问什么问题？”
“究竟要怎么做菜，才能让菜有山水的味道？”鲍春晖看不出华凝月有什么表情变化，咬咬牙，继续道，“若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我斗胆问另一个问题。”
“请说。”
“就我今日做的这道黄芽菜煨火腿，本完全按照当年厨神留下的食谱来做，为何味道却和厨神差距的这么大？我自认自己已经在这一道上浸润多年，平生做得最频繁研究得最认真的就是这道菜。为何我却似乎总和这道菜有隔阂？”
楚春风在旁听得眉头紧皱。
他以前竟然从未听鲍春晖说起这事！
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厨艺比鲍春晖好些，吃过两人做出菜肴的人也说他更厉害。
这刻，他却有种自己被抛下的感觉。
就像鲍春晖已经在厨的路上走出好远，他依旧原地踏步。
华凝月微微垂眸：“还有问题吗？”
她的声音清雅温润，令人不知不觉卸下心防。
鲍春晖茫然地摇摇头：“应该没有了吧？”
华凝月竖起右手食指。
“第一个问题，让菜有山水的味道，并不适合所有的菜。红烧狮子头缘起，你知道多少？”
“葵花斩肉，葵花岗？！”鲍春晖反应极快。几乎是华凝月才问，他就答上。他喃喃道：“难怪……难怪我当时感受到的景色与山岗有关。”
“不错。”华凝月唇边笑意如水纹轻轻漾开，“葵花斩肉，是皇帝回到行宫后留恋自己见到的景色，命御厨以景色为题做出。”
葵花斩肉，便对应葵花岗。
红烧狮子头，是葵花斩肉后来换了的称呼。这道菜，还能被称作四喜丸子、
“原来如此……难怪当年厨神和先祖说，要真正做好一道菜，就必须了解背后的故事。”
“不尽然。”华凝月顿了顿，“我若要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就必须先反问你。”
“姑娘请说。”鲍春晖正容。
“你和厨神，有什么渊源？你说你做的黄芽菜煨火腿，食谱源自厨神？”
“对。”鲍春晖看向楚春风，目光带有征询意。
楚春风轻哼一声，到底点了点头。
鲍春晖这才道：“我和楚大哥其实都和厨神有些渊源。当年厨神逃亡途中，一度帮了不少人。当时有幸与他一起经历逃亡有好几个。这几人都得以在逃亡期间尝到厨神手艺。我们两家先祖，都是其中之一。”
说到此，鲍春晖忍不住叹道：“逃亡固然不幸，能和厨神结伴，却能叫旁人羡慕不已啊。”
楚春风咳了几声，鲍春晖这才向着华凝月歉然一笑，继续道：
“后来，厨神和我们先祖分别，说要去做一件只能自己完成的事。临行前，他各送一份食谱给与他一路同行的人。我家先祖得到的食谱，正是这道黄芽菜煨火腿。”
“逃亡途中，厨神曾在先祖面前做过这道菜，先祖勉强也记了不少过程，结合食谱，应该能将这菜还原得七七八八。”
“至于我们这些后人，也一直努力研究着。但不知为何，我们越研究，反而越不会做。”
鲍春晖犹豫了一下，又摇摇头。
“但别人说，我们已经将它做得更好。我却始终觉得，我和它有隔阂。尤其今日品尝过姑娘的红烧狮子头，我更知道，这隔阂真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