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少喧的眉头更紧了一分,看向浴汤中的两色花瓣,又问:“这花瓣是谁放下去的?”
丫鬟说:“是奴婢放下去的,本来只准备了红玫瑰,但洗到一半,有一名丫鬟敲门又送来了黄玫瑰,奴婢就一起放进去了。”
温少喧追问:“你可见过那名丫鬟?”
丫鬟想了想说:“奴婢以前没见过,兴许是新进府的吧。”
温少喧蹙眉沉思了起来。
这时稍晚一步赶来的康子也进到了浴室中,瞧见温少喧盯着浴汤出神,喘着粗气问:“三少爷,您怎么突然这么着急来浴室?”
温少喧扬手示意康子附耳过来,对康子小声嘱咐了几句。
康子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应了句,“奴才立刻去办!”就快步走了出去。
一直观察温少喧与康子的丫鬟,看出温少喧与康子神色有异,打量着温少喧的脸色问:“三少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温少喧掩下一切情绪说:“无事,你切记将浴汤倾倒在无人之处即可。”
说完,便忽视丫鬟疑惑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寝室。
寝室内的软榻上,沈允吾正坐在边沿,拿着一条布巾,擦拭着半干的秀发。
温少喧凝望着衣着单薄的沈允吾,才发现他重遇沈允吾后,忽略了太多的东西,微微一叹,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雕花木盒子,来到沈允吾的身前,在盒里取出珍藏了十年的暖手笼,一如十年前,沈允吾替他带上暖手笼那般,轻柔的替沈允吾带上暖手笼。
直到刚才,他才想明白,沈允吾的伤口为何能在半日内恢复如初,又为何没有中花瓣中的毒。
皆因,沈允吾服用了上古流传下来的禁药,换骨散。
此药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提升体质,拥有快速愈合伤口的身体,但服用此药者终生不能受热,如果轻微受热,伤口的愈合速度不仅会大打折扣,还要忍受比常人强出数倍的灼烧感,如果接触高热,身体更会像被烈火焚身,从内至外燃烧殆尽,变成一片灰烬。
怪不得沈允吾永远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衣,不吃热菜,极寒的天气也洗着冷水,回想起沈允吾在大殿之上取下灯芯献画,被绿矾油溅伤时颤抖的手,他喉间一阵发紧,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言语。
原来沈允吾十年来过得竟是这么痛苦的日子,如果当初不是他执意离开茶庄,沈允吾依然还是茶庄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岂会变成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是他毁了沈允吾的一生。
或许是命中注定,十年前,他本以为随意丢弃在牢里的暖手笼已被烧毁,谁知后来大理寺调查时,在牢里的角落找到了暖手笼,误以为是温安柔的遗物交给了他,现如今,他该把沈允吾给他的暖手笼和情,一并还给沈允吾了。
无论沈允吾接近他是为了什么,他都愿意为此付出代价,这是他该受的。
他紧握着暖手笼,掷地有声道:“此生我绝不会再抛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