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勉眼睛闪闪发亮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反应,又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草民靠一人之力双手挣下的。”
终于,他看到天熙帝放下了那叠银票,冷笑一声道:“你有钱,朕还有权呢!”
敢到朕跟前炫耀自己有钱的,这小子算是大齐立国以来头一人了!
见唐淮勉嘴巴翕动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他立即又接着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朕从未曾见过有人自己前来求亲的,你爹娘呢,可知道你的心思?”
唐淮勉一下子便泄气了:“知道,他们说草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你爹娘倒是实在。”天熙帝总算是觉得心里好受些了。
知道自己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就好,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唐松年斜睨侄儿一眼,老神在在地拢着手垂眸站在一旁。
看来这回自己是白担心了,这小子胆肥得很,说不定还真能心想事成呢!
“除了有功名、有钱之外,你还有什么?”天熙帝淡淡地又问,随手端过茶盏啜饮几口。
“草民有诚心有真心!五公主殿下乃草民平生第一知己,草民敬她爱她,虽没有高贵的出身,但是草民却可以凭一双手挣下一份不逊于人的家业,绝不会让公主吃苦受累。”唐淮勉挺挺腰板,再度朗声回答。
唐松年飞快地望了一脸侄儿一眼,而后低下头去掩饰脸上的笑意,心里却又定了几分。
这小子看来并不是莽撞,他一早便做足了准备。
有功名在身,说明有才华非庸才;有钱且会挣钱,说明有能力可以保证妻儿衣食无忧;最后的有诚心有真心,更是说明他对五公主确怀一番倾慕,最后干脆明言视她为平生第一知己。
这个知己就有点意思了,众所周知,五公主绝对是皇室中的第一号头疼人物,性子与别的几位端庄自持的公主大相径庭,喜好更是千奇百怪,能将这一位视如知己……
小子虽胆肥,但每一句话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绝非鲁莽行事。
一个有才学,既能保证女儿物质生活,又能对女儿敬之爱之,甚至引她为平生知己的年轻人,好像当女婿也不赖?
天熙帝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触动。
唐淮勉的底细他其实一早便查清楚了,甚至这小子中举的那篇文章他也看过,对他的才学也是心中有数。
至于‘视五公主为平生第一知己’,他也清楚这小子并没有说谎。毕竟写出那种狗屁话本还能让他的女儿看得津津有味,这小子不将她引为第一知己才怪了。
不,要他说,这两人在对话本的看法上是臭味相投才是!
一个写得烂,一个审美怪,两个都是不思进取教爹娘头疼的混帐!他腹诽着。
因前朝便有过驸马掌权后意图逼宫谋反的先例,大齐立国之后,虽然不至于似吸取教训后的前朝那般,不允许驸马参与政事,彻底让他们沦为公主的附属,但也不会再重用驸马,可以说一旦成了驸马,这辈子想要接触到权力中心只怕是难了。
这也是为何天熙帝早前明明有意撮合贺绍廷与五公主,但却没有付之以行动,固然有当时贺绍廷借口婉拒之故,但更多的却是他日后还要对这个年轻的臣下委以重任。
自先帝起,本朝给公主选定的驸马,多是勋贵大臣家中不用继承家业的嫡子,而对勋贵大臣而言,日后不用掌家的儿子迎娶了当朝公主,相当于与皇室有了更进一层的联系,自家的门第也能相对提高,不但不会耽误家族前程,甚至还会再添一层助力。
毕竟,朝中有人好说话。
赵元祐望望绷着脸缓缓地拭着嘴角的父皇,又看看满眼期待的唐淮勉,最后将希望投入置身事外集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唐松年身上,想着唐大人必定有法子可以促成这门亲事才是。
唐松年接收到他的视线,只是微微朝他点头致意,而后继续老神在在地拢手站着一动也不动。
终于,天熙帝冷哼一声:“小子胆大包天,胡言乱语。来啊,把他轰出宫去!”
赵元祐急了,正想要开口求情,却见唐松年冲自己猛使眼色,想了想,便又将想要劝说的话给咽了回去,眼睁睁地看着两名御前侍卫走了进殿,驾着唐淮勉一路把他‘轰’了出宫。
唐松年佯咳一声,恭敬地躬身道:“臣与兄长教导无方,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