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路面有惭色地一笑:“不是。我想着这么好的东西,带回去给张子友也尝尝。”
高、陈奇怪地问:“张子友是谁?”
鸭姐代替陆路解释了:“哦,是住他隔壁的一个小伙子,音响就是他借给陆老师的。”
陆路急忙解释:“不光是音响的事。我认识他的时候,那天一天没吃饭,他就请我吃了宵夜的。那我有好东西的时候,怎么也不能忘了他吧……”
三位老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打包好后,陆路底气不足地说:“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继续微笑着:“先生,不用买单的。”
陆路完全呆在那里:“啊?”
这时鸭姐和陈老头才指着高大妈,哈哈大笑起来:“陆老师你不知道吧,这家店是她家开的。不仅如此,附近比较高档的三家海鲜酒楼都是她家开的。”
高大妈补了一刀:“谁在自己家吃饭还给钱啊?我还要感谢陆老师看得起,选了我们家呢。”
此时陆路并不感觉贫穷限制了想象,而是感觉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深深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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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路把饭盒全部打开时,并没有看到想象中张子友惊喜惊奇惊异的笑脸。
张子友拿着筷子把玩着:“陆路,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无耻的人。”
陆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我怎么无耻了?”
张子友继续玩着筷子:“你觉得你这么骗老人的钱有意思吗?难道,你将来不会老吗?难道,你家里就没有老年人吗!我告诉你,我鄙视你!”
陆路:“我什么时候骗过老年人钱了?”
张子友直视着陆路:“那你告诉我,这两条软华夏什么意思?这两瓶国酒什么意思?还有,现在这一大堆海鲜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哄骗人家几个老年人得来的?”
陆路倒吸一口凉气,沉默了很久,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友子,我这么和你说吧,是,我可以承认我没有用,我是个废柴。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去骗人的什么。别说是大爷大妈,任何人我都不想骗。”
看着张子友不置可否的眼神,陆路又喝了一口说:“说实话吧,其实我和你或者任何一个年轻人一样,一开始我是瞧不起这些跳广场舞的老年人的。我觉得他们低俗,无聊,是坏人变老了。我还觉得这广场舞就是社会毒瘤。”
陆路又喝了一口,发现这罐已经喝完了,用力地把罐子捏成一团:“接触几次之后,我发现这些老年人,就像我们平时俗话说的那样老小老小一样,其实很多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非常……嗯怎么说呢,非常——天真。”
陆路又开了一罐:“但是,他们不是小孩。他们已经经历了人生的冷暖炎凉,他们也曾经也我们一样年轻过。甚至,他们年轻的时候曾经叱咤或风云过。现在他们老了,他们又像孩子一样,返璞归真。因为他们知道,人生其实就那么回事,人生可以很简单,人生其实就应该那么简单。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我就想着,快乐。让他们快乐,自己快乐。”
张子友也自顾自地开了罐啤酒:“你有梦想吗?”
陆路心里突然感觉被什么刺了一样:“梦想?以前也许有过,现在没有了。”
张子友喝了一大口:“不!这不叫梦想。梦想,是深入骨髓的,不管遇到什么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永远不会磨灭的东西。或者说,梦想其实是一种使命,是上天注定要你去完成的使命——无论你是否能完成。”
陆路呆了。
张子友把喝完的啤酒罐捏成一团,用力地摔到墙角:“本来我以为,你和我一样,追逐着自己的梦……可是我错了!也不怪你女朋友给你戴绿帽子了,因为你就是个太监,是个懦夫!”
陆路双目赤红:“不!我不是懦夫!”
张子友:“你就是!不然你为什么沾沾自喜那些老年人带给你的帮助、善良与同情?不然你为什么不敢接受林氏传媒的机会?是,可能是骗局,可能是失望,但是就因为这种可能你就不敢去挑战吗?因为你害怕,因为你害怕失败,因为你害怕希望之后的失望!”
陆路一把揪住张子友的衣领吼道:“不!你胡说!我不是!我不是!”
张子友:“那你现在就给林氏传媒打电话,和他们谈歌曲版权!即便是个骗局,你又能被骗什么?!”
陆路靠着墙慢慢地滑了下去,双手捂着脸泪流满面:“我真的不想见到漂亮女人。”
张子友拿起电话拨通了:“喂,你好。是,我是陆路的朋友张子友。陆路可以和你们谈关于《小桃红》版权的事。不过,有一个条件,希望过来谈的不是您二位,而是其它的人。最好是男人,或者是上了年纪的女性。为什么?不为什么,陆先生觉得年轻女性说话办事不靠谱,嗯好的,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