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弥漫着黑云,深重低垂,似乎一举手便能摸到。
九江城前,好一片开阔地!
远处群山环绕,近处一水绕城;极目而望,平沙无垠。
对面人马树立,刀枪如林。
除了战马偶尔打个喷鼻,竟连丝毫的响动也没有!
过不多时,从骑兵的后方,渐渐升起一通鼓响,初时仿佛是轻声耳语,渐次里有如闷雷在耳,最后宛如急雨,劈里啪啦,重重敲在众人的心头!
一通鼓罢,对面骑兵长刀出鞘!
动作就像是用钟表精确测量过一般。
二通鼓起!
声音不急不徐,一下一下,刀砍斧凿,铎铎作响!
崔大安用力握紧手中的木矛,手心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轻声问身旁的许珵。
“西大哥,你怕吗?”
许珵这一次却是回答了他,说道:“你看看我的腿,还在我身上吗?”
崔大安一见,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眼中隐约含着泪。
紧张的气氛略微缓解了一点。
从入军营那天起,许珵就不只做过一次梦,梦见自己在战场上的样子。
有时是个猥琐低调,苟且偷生的小兵,躲在众人身后,得过且过;有时又是一个挥刀杀敌,纵横沙场,万夫不当的将军。
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只是这么简单,残酷。
他望着崔大安稚嫩的脸庞,眼中还带着泪花;他又看向杨勇微微弓起的后背,成为众人的尖刀,也是依靠;
还有肖清莲、郭南侠,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满带着肃穆,和绝望!
是啊,木头的长矛,怎么能抵得住钢铁的洪流!
许珵轻轻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刚开始,只是他一个人轻声的唱。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唱。
无数的细小的声音,汇聚成了河流,滚滚波涛,汹涌澎湃!
似乎要依靠着声音的巨浪,掀翻对面的战马!
二通鼓罢!
三通鼓起!
三通鼓罢!
侯百龄,侯杰之子,前部先锋。
听着对面传来的,整齐的,洪亮的歌声。
伸出舌头,舔了舔锋利的刀口!
然后大喝一声:“杀!”
数百骑战马,有如开了闸的洪水,漫天铺地,一泻汪洋!
杨勇大喊一声:“弓箭步!压紧长茅!并在一起!”庚字旗的战士们,立刻紧紧并拢在一起,相互依靠!
瞬间,两军便撞在一起!
在一刹那,许珵感觉到双臂似乎是被千近的大石撞上,粗壮的木矛险些把握不住,脱手而出!许珵体内元气应激而生,双臂立刻有如灌入千斤之力,牢牢抱住!
身旁的其他人,不像许珵这般修炼过元气,又在冰冷的溪水中淬炼过身体,立刻险象环生!
肖清莲本就体弱,不如众人,此刻被骑兵一撞,狂风中的一颗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