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
就在玛格的体内,那本来已经占据了身体的灵魂,此刻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或许是“新月格格”因为“彦贝勒”而感到失望,或许是千年的等待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场毫无价值的再会。
玛格只觉得自己似乎再次拥有了身体的掌控权,可是那昂已经不复存在的绝望,却让玛格也并没有什么想要继续作为身体主宰而活下去的欲望。
一直抱着青花瓷瓮没有言语的但丁,就在玛格从身体透出无匹戾气的瞬间,忽然挡在了玛格与那昂之间。
“求求你。”但丁小心的抱着瓷瓮,跪倒在了玛格的脚边:“放过我的女儿。”
或许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但丁自己察觉出了“新月格格”一毁俱毁的决绝心情,那瞬间出现的戾气,除了是对于那彦的不满,更是充满了对自身的绝望。
这个疯狂的女人,仿佛只在刹那间便已放弃了这个运营了千年的计划,面对曾经的爱人,那差强人意的回答,新月格格似乎立即便有了毁灭一切的决心。
玛格冷冷的看着跪伏在身边的人:“放心吧,我还没有毁去一切的意思。”
她之所以会如此说,只因为这计划到了现在,才不过进行了一半而已。
江凛:
我虽然躲在窗外,可是却依旧能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
透过窗,透过墙,透过一切阻挡,那本已死灰一般的眼睛,在看到了我之后,竟然瞬间便有了死灰复燃的神采。
周玲那女孩,到底是在想什么?她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动也不动?
我挥动着翅膀,悬在窗外,只在窗前露出了一双异色眼眸,默默的关注着屋内的情景,并且尽量不去跟那个一直凝视着我的眼神对看。
玛格:听到“玛格”如此回答,但丁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藏在身体深处的真正的玛格,却因为自己的父亲而产生了巨大的震动——虽然自小时候起,玛格与父亲便因为母亲的离世而变得逐渐陌生,但是到了这样的时刻,想不到父亲终究是在乎自己的。
感受到心中传来的欣慰,新月格格忍不住讥讽一笑:“不过是两个容器罢了,还论什么父女情深?”
那昂困惑的抬头看了一眼那与自己相隔千年的爱人,虽然容颜已变,可是她的眉眼之间,却依旧留有当时“新月格格”的神韵。
“月儿……”慢慢反应过来的彦贝勒,借着那昂的身体,对她问道:“这千年内,你又经历了什么?你过的还好么?”
新月格格一听,瞬间大笑了起来:“你问我过的好么?彦贝勒,你可知我为了再见你一面,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彦贝勒摇头,懵然不知。
“你知道么?为了见你,我将咱们亲生骨肉所绵延出的子嗣,都屠尽了。”新月格格手按胸口,将体内蠢蠢欲动的玛格瞬间压在了黑暗之中:“你我的骨肉,我让他从了你的皇姓,他姓那,你的儿子,孙子,曾孙,子子孙孙的后代,十几代的人,为了你的降生,尽数都赴了黄泉,你开心么?”
彦贝勒闻言,顿时大为震动:“什么!月儿!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开玩笑?”新月格格虽然在笑,可是笑声中蕴含的冷冽之感,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浓浓的寒意:“彦贝勒,你可知我为了再见你一面,曾甘愿委身他人,我曾以为能再次见到你,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动力,可是直到亲手杀了那个世间最爱我的人,我才发现,你我之间的爱情,不过是淡如云烟的露水情缘罢了。”
“你怎可将你我之间的情分说的如此不堪!”
“不堪?”新月格格冷笑的望着一脸怒容的彦贝勒:“你明知我已有身孕,却依旧毅然决然的抛弃我母子,回到了自己府中,你为的是府中百十人口,可是我呢!我的儿子呢!我们母子何辜!”
本来还义正辞严反驳新月格格的彦贝勒,顿时没有了言语。
“戊戌变法之日,正是皇城最混乱之时,乱世之中,你却可以抛妻弃子,去管你一府的安危,你们那王府的人命是命,难道我的就不是了么!”
“在没有遇到西西弗斯之前,我从来都以为这世间我最爱的是你,你最爱的也是我。可是在西西弗斯身亡之后,我却明白了,原来在这世间,你最爱的并非是我,而是你的家人。而我最爱的也并不是你,而是那只全心全意待我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