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静静地看着她:“那你同我这个老婆子说,你打算让横波去家庙住几年?然后回来又打算如何?”
宋以歌道:“回来,祖母再为四姐挑一门亲事,便是了。”
宋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缠在手腕间的佛珠顿时就朝着宋以歌的额头打了去,宋以歌也不避,便这般硬生生的挨了这么一下。
她已然有些动怒了。
“不管如何,如今横波也算是你四姐!你就这般不在乎她日后如何吗?”宋老夫人气急败坏指着她,“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白眼狼!”
宋以歌不为所动:“那祖母觉得四姐如今呆在府中,要如何自处?”
“祖母,等着开秋,便是兄长大婚的日子,你是想兄长在大婚当日受尽众人的奚落和嘲笑吗?”
“那你也不能将横波直接往家庙一丢啊!做人,还是得讲一些良心的。”宋老夫人目光如炬的看着她,“奶娘临走之前,将所有的是事都给我说了。”
宋以歌道:“我知道,奶娘肯定同祖母完完整整的说了,但祖母,我虽不是您亲生的孙女儿,但在这件事的处置上,我也没有丝毫偏颇。”
“难道祖母以为,只要退了婚,徐公子便会满意吗?”
“送四姐去家庙,不过是送给徐国公府看得,等着徐公子成亲,这件事淡了去,我们在将四姐接回来,不就好了吗?”宋以歌将道理一一说出来,“还是祖母觉得,四姐比不上爹爹重要。”
听见徐国公这个名号,宋老夫人的情绪倒是平淡了些,她手中拈着一串佛珠想了许久,这才说道:“我如今也就只剩锦绣和横波两个孙女了。”
“是。”
宋老夫人说得极快:“我不可能让她们出事。”
宋以歌不答,继续听着宋老夫人说道:“我不是那等不厚道之人,只要你能答应我两个要求,我便默许你继续用宋府嫡女的这个身份在这儿活下去。”
屋内没有半分天光透进来,只有烛火荧荧。
那些昏暗的沉闷的在瞬间涌上,压得她连口气都喘不上来。
她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宋以歌抬眼瞧着宋老夫人淡漠的神色,紧紧地抿着唇,点头:“还请祖母明言。”
啪——
是念珠相撞的声音。
她目光下意识的便瞧着被宋老夫人拿捏在手中的念珠。
紧接着宋老夫人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其一,我要你尽最大的所能好好的护住宋府,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宋以歌静默的颔首,算是认同了宋老夫人的这话。
“其二,等着横波从家庙出来之日,我要你为傅宴山娶横波做平妻。”
宋以歌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荣福堂出来的。
只记得自己走到荣福堂的大门时,顿然之间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一下子跌坐了下去,浑身半分力气都没了。
绿珠吓得赶忙跑过来将宋以歌给扶了起来,一双眼都充满了泪:“姑娘,姑娘,您怎么可?您可不要吓奴婢啊!”
她抬手扶住了绿珠的手臂,摇头说:“我没事,只是刚才跪的久了些,腿有些软了。”
“姑娘!”绿珠心疼的唤了声,“您到底是犯了什么事,竟然要跪这么久?”
宋以歌将头靠在绿珠的身上:“没什么大事,只是突然之间觉得有些累了。”
她仰面望向星辰浩瀚的苍穹。
突然想起宋老夫人最后同她说一句话,她就是个懦夫,连去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她纵然有报仇的志向,又有什么用了?
在这座金陵城中,她什么都没有,也没任何的东西可以给她倚仗,她一个人,如何能扳倒高高在上俾睨众生的人。
你瞧她,多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