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歌摇头:“不了,我想同许家表哥单独说几句话。”
这厢话音刚落,许生便笑着挑着门帘出来,药箱被他身后的小童提在手中,他面容温和的看着她:“不是宋表妹想同许某说些什么?”
秋风将她的小脸吹得有些惨白,想必是畏寒的缘故,许生正要挑帘子让她进去,就见她指了指庭院外的一处石桌:“许表哥身强体壮的,想必不会畏惧这区区秋风吧?”
许生摇头:“我自然是不畏惧的,不过表妹就不一定了。”
“这就不劳许表哥担心了。”宋以歌侧目又同绿珠道,“你去温一壶酒来。”
语毕,她便率先走向了庭院中,铺着几片落叶的石桌。
许生悠闲地跟在她身后,取笑道:“宋表妹翻脸倒是挺快的,有用的时候,便是许家表哥,没用的时候,便冷冷淡淡的一句许公子,就将我给打发了。”
虽然许生这说的是事实,可宋以歌听来,却不免有几分心虚。
她率先落座,石椅冰凉,她不太适应的皱了眉,没说话一直等着绿珠将酒温来后,这才亲手替他倒了一盏,笑道:“我敬表哥一杯,如今天凉,表哥还是先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许生虽然平日不太好酒,偶尔兴致来时,也会喝上几口。
他落落大方的接过,一口便饮尽了。
宋以歌则是将那温酒当成手炉,小小的抿上一口后,便用来当手炉抱着。
他瞥见她的有几分惨白的脸色,纵然心中有些别样的情绪,可还是道:“有什么事直言便是,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客气吗?”
“倒也不是客气问题,而是我还未想好,要如何说。”宋以歌道。
许生道:“直言便是。”
宋以歌又在心中琢磨了一会儿,才抬眼目光平静疏离的瞧着许生,许是她眼中的感情太过冷淡,许生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直觉不喜,心中也有几分荒谬。
“我祖母倒是能不能挺过这个冬日?”说完,宋以歌见着许生笑着便要张嘴作答,又道,“我不是什么傻子,表哥也用不着敷衍我,直言便好,我受得住。”
许生脸上的笑在瞬间就淡了下来,这下敛着眉眼的换成了是他。
两人之间一片沉寂。
宋以歌倒也不急,小口小口的抿着杯中的酒,等着许生的作答。
良久后,许生才故作轻松地一笑:“听你这么一说,便明白你是有些日子,没来看老夫人了,如今她精神奕奕的,哪有半分颓唐之势,是你呀,多想了!”
“是不是我多想,这点你我心知肚明。如今祖母这般精神,焉知不是回光返照?”宋以歌反问言之凿凿的,倒让许生一下子就晃了神。
在宋老夫人一事上,他的确是说了谎,也骗了所有的人。
如今府中淮阳候才刚走,若是宋老夫人又倒下,只怕是个人都想在侯府的头上踩上一脚,这金陵城本就是这般炎凉,而且最主要,他怕她受不住这个打击。
许生听后失笑:“你乱想什么,老夫人身子骨好得很,再活几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吗?”宋以歌不见半分欣喜,反而冷静至极的反问。
这般一来,许生觉得自个心神都有几分慌乱,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是啊,老夫人好着了,你就别乱想了。”
“你自个身子都不太好,你又何必这般担心他人?”
宋以歌耸肩一笑:“看来表哥的确是不太愿意同我说实话,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我派人送你出府。”
“不用。”许生出声制止,“我还要去清风院瞧瞧你兄长了。”
“嗯,请便。”宋以歌冷冷淡淡的起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如今屋子也燃了火,一进屋便感觉屋内温暖的宛若春日般,就连僵硬的手脚也慢慢的有了几分知觉,已然回温。
她揉搓了下僵硬的手指,这才进了内屋。
山水画屏上倒映出宋横波婀娜的身姿,玲珑有致,极具风韵。
宋以歌低头揉了揉也有几分僵硬的脸,这才端着温和的笑意绕过屏风走了进去:“以歌给祖母请安,四姐。”
宋横波眉眼盈盈的回眸:“七妹可算来了,也不知同许太医有什么好说的,竟然闲聊了半柱香?”
“不过是问了些祖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