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慢吞吞的笑出了声。
笑声骤然将一屋的清寂打破,宋以歌倏然回神,整个人不太好意思的羞红了脸颊,她腼腆的笑了笑,绯色顺着如玉的耳垂慢慢的爬了上来:“时彦表哥。”
“五妹。”凌初站在屏风那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表哥可以进来吗?”
宋以歌用手撑着小几直起了身子:“自然,表哥请进。”
凌初笑容温和的走了进来,如今的他同初见时已然相差甚远,那个会冷着眼瞧她,算计他的少年,已然变成了温和如玉的翩翩公子。
凌初在她的对面坐下。
不知是何种原因,宋以歌总觉得这人好像瘦了一大圈,她手指不经意的划过他手臂时,感觉自己都能摸到他骨骼。
宋以歌让绿珠重新上了一壶热和的茶,特意倒了一盏茶给他暖手:“外面冷,仔细冻着。”
凌初接过,将茶盏拿在手中把玩,没有暖手也迟迟未喝:“还是五妹这儿好,暖和清静不说,还知道疼人。”
“这话表哥还是莫让小嫂嫂听见了,要不然小嫂嫂指不定要如何伤心了。”
凌初笑了笑:“听说这些日子,你好像很爱往傅府跑?”
“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也谈不上很爱往哪里跑。”宋以歌心头一跳,随即便笑道。只是那笑中,凌初怎么看,都觉得带了些掩饰和敷衍。
凌初只当瞧不清她如今的态度,又问:“你去傅将军那做什么?”不等宋以歌回答,他又接着说道,“小表妹,你如今虽同那位傅将军有婚约,只是到底日后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了?可你现在就这般肆无忌惮的登门,可会影响你清誉的。”
“有些事。”宋以歌道,但至于是个什么事,任凭凌初在如何的旁敲侧击,都撬不出半句有用的来。
最后凌初是奄息旗鼓的坐在那,郁闷的耷拉着头,也不说话。
宋以歌可没这个闲工夫管他,凌初送来的螃蟹已经蒸好了,发出浓郁的香味来,绿珠同几个丫鬟一起将蒸好的大螃蟹端上来,搁在两人的面前。
“好香呀。”宋以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着看向绿珠,“你瞧瞧蒸好的螃蟹还有多少个,给傅表哥送一些过去吧。”
“如今他一个人在府中,想必也没人伺候,更别提给他送这些香喷喷的大螃蟹了。”宋以歌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那眼中似有星辰般,熠熠生辉。
绿珠奉命将螃蟹用蒸笼装着,再用食盒提过去的时候,傅宴山不知正同谁说着话,里面一股子的酒味,都快蔓延到庭院中来。
好在院中的小厮是识得她的,见此便道:“还请姑娘稍候,小的这就去询问下将军。”言罢,那小厮便匆匆转身离去。
没等多久,傅宴山衣衫整齐的从屋内走了出来,虽是那双眼带了些迷蒙,但那张脸却依旧白净如玉。
他站在她跟前不远的地儿,身上蔓延出一股酒味,却未曾显露出半分醉态来。他目光在四周转悠了一圈,最后才停在了她的身上:“你家姑娘了?”
“奴婢奉姑娘的命令给将军送些螃蟹来。”绿珠福身笑道,“姑娘说,如今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可将军一人在府,未有家眷相伴,想必也没人给您送螃蟹来。”
傅宴山听后,到也不恼怒,反而笑了下:“难为你们姑娘还记得我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没螃蟹吃。”
“不过。”傅宴山稍一停顿,又道,“她怎么不亲自送来?一点诚心都没有。”
绿珠仰头乖乖巧巧的一笑:“我们夫人的兄长来了,如今姑娘正陪着凌公子了。”
傅宴山虽是喝醉了些,可话却还是听得懂的,当场他整个脸色便彻底垮了下来,他眉眼冷戾的瞧着绿珠:“你是说,你们姑娘为了陪那个所谓的凌公子,就将我一人抛下不管了?”
“将军说得这是什么话,凌公子不但是我们姑娘的表哥,也是姑娘嫂子的兄长,于情于理我们姑娘都该陪着的。”绿珠将手中的食盒往旁一递,“奴婢还要回去给姑娘回话了,就先告辞了。”
语毕,也不等傅宴山再开口,绿珠便急急忙忙的离开,她一转身笑意便再也止不住的从嘴角往上蔓延开。
他站在原地,偏头瞧着被小厮提在手中的食盒,将手往小厮面前一伸:“拿来。”
小厮恭谨的递上,他伸手掂了掂,抿着嘴角不急不缓的就往屋内走去。
刚跨过门槛,就听见沈州的嗤笑声:“孤家寡人?没螃蟹吃?”
“沈檀,我不是人吗?”
傅宴山两只脚都进了屋,他将身子靠在槅扇上,认认真真的将沈州从头端详到脚,冷笑:“对。”
拿着螃蟹腿的沈州,恨恨的将那腿塞进嘴里,权当做傅宴山给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