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听清了那不清不楚的四个字,宋以歌回头的时候,那人沉着一张脸,手中的茶盏几乎都要捏碎。
宋以歌摸了摸鼻子,又悻悻的将头转了回来,正好同凌月似笑非笑的目光撞了一个正着,她对上凌月,愣了一会儿之后,便不由地低头笑了。
“你也觉得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对吧?”凌月笑着摇摇头,一向淡漠的眼中,第一次因为一个男子泛起了涟漪。
宋以歌自然是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不过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眼,便也没了其余的话,毕竟感情这事,她一个外人,有什么好插手的地,顶多也不过是从旁提点几句,至于是否听得进去,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凌月的心思同给她一般,恰好此时小二端了些茶点来,于是她便也顺水推舟的将茶点往宋以歌面前一推:“这儿茶点十分清爽,并没有不会让人觉得腻味,五妹妹可要好好尝一尝。”
“多谢。”宋以歌顺手便将碟中的糕点拿了一块起来,放入了口中细细嚼着。
凌月笑着,也将自个的目光从远处沈州的身上给收了回来,她搁在桌上的手指稍稍一抬,便不知从哪走出了一个护卫模样的男子,将她们身侧的屏风移了移,完完全全将此处与外间隔开,自成一方天地。
外间,沈州气得脸都黑了,可偏偏他什么都不能做。
于是也只能见面前的一壶茶当做酒,脸色铁青的直接给自己灌了几杯下去。
宋以歌淡淡一笑:“只怕一会儿出去,我少不得要与十一皇子周旋一番了。”
凌月倒没觉得有什么:“一会儿,我亲自送你回府,如何?”
“这就不敢劳驾了。”宋以歌道,“小嫂嫂喜欢城西一家铺子的糕点,我琢磨着一会儿给她带些回去,哄哄她。”
闻言,凌月轻笑着一挑眉:“你还真将自己当成宋以墨了?”
“到底是委屈了她。”宋以歌如是说道。
凌月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宋以歌一眼,可换来的也不过是她云淡风轻的一笑。她没好气道:“罢了,你们之间的冤孽事我是不想再过问了,我今儿让你来,也不过是想确定确定你的身份罢了。”
“若只是确定身份,又何需这般大张旗鼓的,你直接叫人知会一声不就了事了。”宋以歌垂眸品茶,“有什么事大姐姐但说无妨。”
“反正你我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离了谁都讨不了好。”
凌月道:“其实我是想让你多同沈州亲近亲近的,不过如今瞧来,我好像是好心办了坏事。”
“我与他亲近亲近?大姐姐,你这话我怎么听得不太明白?”宋以歌瞅着她,“你说的我与他亲近,是说的我,还是我兄长,又或是整个宋家?”
凌月一听,顿时秀眉就狠狠地拧巴了起来,良久之后才解释道:“沈州如今虽然还未封王,可到底也是皇子,你们兄妹与他走得近些,也好寻得一个庇佑。”
对于她的解释,宋以歌倒是也信几分的,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州就算在不得宠,也是个皇帝的亲子,再言她这一生也不求什么加官进爵的,只希望宋府能平平安安。
可若是她背靠了太子或者另外的两个王爷,恐怕不死也得蜕层皮。
宋以歌下意识的摩擦着手中的杯子:“此事,我会考虑的,只是如今我侯府人丁凋零,有没有什么大树,也不会有人将我们放在眼中了吧。”
“你自个考虑清楚就行。”凌月说道,可看向她的目光却是止不住的担忧。
按照她上辈子所见的,是没有宋以歌这人的,更遑论她还胆大包天的顶替宋以墨入了庙堂,若是被上头那位知晓,只怕是要抄家灭族吧。
可有些话她也不好说得太过明白,只能隐晦的在一旁提点几句。
如今是在茶楼,人多嘴杂,她们便也没能做多久,便让护卫将屏风撤了去。
刚一拉开,沈州便像樽煞神似的,身子笔直地站在屏风后,凶神恶煞的盯着她俩。
宋以歌垂眸好生的看了一番后,耐着性子往后退了几步,与凌月保持了一定距离。沈州的脸色这才慢慢的好了起来。
他上前,不由分说的就拉起了凌月的手腕,蛮力的将她往外拉扯着:“我先送你回府。”
凌月回头,对着她无奈的笑了笑,可怎么瞧着,也是自愿随着他走得。
“这两兄弟还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宋以歌低笑着说了声,不过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没人听见。
她敛住眼中的怀念,对着身后的小厮说道:“我们也回府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