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回到寝居之时,凌晴正裹着大氅缩在床榻上拨动着算盘珠子。
宋以歌接过良玉递来的热茶,站在屏风后喝了口,暖暖身子后,这才朝着凌晴走去。
听见脚步声,凌晴便笑着掩了账本:“回来了?”
“嗯。”宋以歌坐在床榻边上,“今日之事,并非夜一故意要瞒着你,而是兹事体大,我担忧你会胡思乱想。”
凌晴笑得乖巧温驯:“我知道,也明白,不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瞧见你脸色不太好。”
“与我们无关,只是听起来,觉得有些胆寒罢了。”宋以歌说道,“你可知余谦?”
凌晴眨眼,一下子就笑开:“自然知道,余大人是兄长的老师。而且余大人名满天下,想要求得他指点的学子更是多如牛毛。没到春闱秋闱之际,余府总是门庭若市,有时候闹得兄长都从余大人那溜回来,在书房中自个看书,不敢再去余大人那请教。”
“他死了。”宋以歌淡淡道。
凌晴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宋以歌,就好像她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这种事我没必要骗你。”宋以歌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又道,“你同余府的关系很好吗?”
凌晴低了低头:“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兄长与我都曾在老师门下受训,只是我是个女子,跟着老师粗略学了些后,便没有在学了。只是那份师徒之情,一直都藏在我的心中。”
“这样。”宋以歌又想起先前夜一塞给她的纸条,上面便清楚明白的写着凌晴同余府的关系如何,是以先前夜一才会避开了凌晴。
凌晴神色已然低落下来,她的手越过小几拉住了她:“以歌,老师出事了,那师母她们可还好?”
她这话问得是小心翼翼。
一时之间,宋以歌心中倒是涌出了几分不舍怜惜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余府被……灭门了。”
“灭门?”凌晴忍不住的提高了声音。
宋以歌反手用了劲道将凌晴的手牢牢地握在手中,对上凌晴震惊不可信的目光,她缓缓点头:“是,所以这段时日金陵城中不太安全,你别乱跑,安心的在府中呆着,知道吗?”
“可老师那……”不等凌晴说完,就被宋以歌打断。
“嫂嫂,余大人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如今他满门被灭,自然是有不少同僚出来为他主持公道的,这些事你就别掺和进去了。”宋以歌就像是给吃定心丸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你且安心便是。”
刚说完,夜一便又出现在门帘后,他侧着身子站在,隐在阴影中,身后是漫天的风雨声。
宋以歌不得不将凌晴的手给放开,朝着夜一走了去。
等到了廊下,良玉极有眼色的将门掩上,又撑了一柄伞,稍稍挡住了风雨。
夜一拱手道:“侯爷,建宁出事了。”
宋以歌一听,只觉得心神剧烈,一时人竟然恍惚起来,她忙不迭的伸手扶住了一旁的门框,等着稍稍清明些后,才冷声问道:“怎么会?”
“傅将军本是奉命驻守在那,谁知半月之前那群寇贼竟然在深夜时,仗着自己的水性好,强行攻打建宁城。”夜一道,“那一战,虽是险胜,可属下听说傅将军也受了不轻的伤。”
“之后如何?”宋以歌压低声音又道。
夜一摇头:“情势不太好,许是开战的缘故,属下这儿没有更多的情报送来了。”
“傅宴山是父亲亲手教出来的,怎么可能这般容易就折损在建宁和一群不入流的寇贼手中。”宋以歌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平静的同他说道,可扶在门框上的手却是死死地抓住了门上的铜环。
良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过去,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宋以歌极快的将摇晃的心神平静下来:“建宁那边的事,你先派人跟着就好,要紧的是金陵城中的事,也不知凶手多久能抓到。”
夜一道:“明儿侯爷去当值时,可要务必小心,刚才谢小侯爷托人传了话来,因这事,陛下震怒不已,将自个的御书房都摔了一个稀烂。”
宋以歌蹙眉:“陛下很是看重这位余大人吗?”
“是,余大人一直都是朝中的肱股之臣,陛下如何会不看重,更别提陛下年少时,这位余大人曾是陛下的老师之一,陛下对这位余大人一直十分敬重。”夜一又道,“余大人这般被人绞杀于府中,如何让陛下不震怒。”
“不过侯爷年岁尚小,之前又不曾关注过朝中之事,这些不知道倒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