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副模样,让他手指愈发用力,捏着勺子的指尖发白,手背青筋暴起。
够了吗?够了什么?
他没猜到三个字究竟什么意思,恼火地将勺子丢掉,掉在某个盘子里,发出叮的一声。
领班经理随着这一声响吓得浑身一颤,梗着脖子上前,轻声问:“先生,菜还有,需要继续上吗?”
顾向席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的心口再次疼起来,像有一根针,在上边一下一下地戳着。
为了缓解心脏上尖锐的刺痛感,他烦躁地拿过桌上的烟,点起一根吸起来。
他的耳边,响着乔言劝慰秦暖离开这里的声音。他很心烦,也很恼怒,可是好一会儿之后他发现,坐着的秦暖不为所动,跟没听到乔言的话一样。
这让顾向席心脏上的疼痛感减弱几分,竟还染上一抹愉悦的心情。这种愉悦,就好像是打赢一场仗一样。
只要乔言再劝几句,她都不肯走的话,今天的事就算了,他权当作没看到她跟乔言吃过饭。
等乔言走后,他就让人送她回家。往后,他照样不会打扰她,只让她安心住在顾宅。
“要羞辱的话,何必把所有人遣散完……”
“当着所有人的面……不是更好吗?你要来证明什么?看我有多听话,还是……”
这种在别人面前被玩弄的羞辱,让秦暖有满腔的委屈感涌上来,断断续续地连话都说不完整。
她的眼睛闪烁着,黑色的眼珠子动来动去,压住眼中的酸涩,使劲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可是再委屈,她也不能哭,至少不能在顾向席的面前哭。
两年,连十分之一的时间都没有过去,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羞辱和难堪,她怎么可能这么简简单单就示弱!
“我按照你说的做了,够了吗?够多了吗?”
她指的够了吗,是这个意思啊。她以为,他做的这些是在故意羞辱她?
顾向席夹着烟的手停在半空,皱眉疑惑地看她。
“要是够了的话……”
她怎么会认为,他做的一切是在羞辱她?
烟上的烟灰簌簌掉下来,飘落到西装裤上。有着洁癖的顾向席就跟没看到似的,没去弹开。
他就这么看着秦暖,她垂着头,把脸埋的很低,但他还是看到,她眼角处有着晶莹闪亮的东西。
她是要哭了吗?
不,她在忍着,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回想起来,他进来后,她就很安静,没有反驳过他一句话。让她不能走,她就找借口留下来。让她吃菜,她就拿筷子吃起四季豆。把鱼肉递到她嘴边,她就乖乖咽下去……
她明明是恨他的,怎么会那么乖巧肯听话?因为,他们有合约,她没法违背他的话。
他想起来了,他是说过,两年里要让她痛苦让她难受。所以他做的这些,她都觉得是他拿合约,来故意羞辱她,折磨她?
顾向席的心一抽,不是愤怒的疼痛,而是对她这副委屈样子的心疼。
他动了动手指,想去安抚她。告诉她,这件事情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