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再愚钝的人都知道,除了封意之外,涂家无人是夏平生一合之敌。若连封意之的面子都不管用,那涂家也无需内讧了,先想办法自保吧。
夏平生都懒得多看两个小辈的蠢行,望向封意之,道:“涂城主呢?”
“他昏迷不醒,却看不出任何内外伤。”
封意之肺腑中升上一团带血腥的躁气,忍不住咳嗽一声,才缓缓道:“我在路上受到闵洪和北罗峰罗劲伏击,若非燕主援手,大概也不能全身而退。看夏兄和付少斋主走在了一道,怕是今天受袭的不止城主府一家吧?”
他清楚夏平生的为人,绝不会多余地疑神疑鬼,从夏平生惊退虚空中窥伺者的说词中,对事态大概有了猜测。这是一场外来势力对玉京的大举入侵。
不用封意之多说,夏平生也明白他的不情之请是为何意,于是朝地面扬了扬下巴,道:“这里,你准备怎么办?”
封意之此刻疲态全露,没有马上回答,事实上,也无法回答。
他的兄弟陷入原因不明的昏迷,不知道是否能够再醒来。而兄弟的骨血和妻子已经开始相互残杀,别说封意之现在尚不知事情始末,就算知道了,他还能动手杀谁不成?
这时,下方的涂玉成忽然扬声,“封叔,夏真人已将那些外来人的背后倚仗驱走,正是反击之时。小侄请命,先将入侵者击杀,再来处理家务。”
封意之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好。”
涂玉成虽然虚弱,但行事极为利落,立时指派好了,将身边一多半人手分了出去。
院门一开,血腥气扑鼻而来,隐约可以看到外面横倒的尸体,既有红巾蒙面的黑衣人,也有一两个是涂家护卫打扮。只不过,此时没人有心思关心这些。
涂玉成此举显得磊落无私,即是向封意之表示对他的全然信任,又不再掩饰自己也对涂家有掌控力。
涂夫人这边一干人等就有些尴尬,弱女幼子不适合出面,长老要号令全府则略嫌不够。
位居上方的夏平生将一切看在眼中,淡淡道:“又是一笔糊涂账。”
封意之无话可说。
幕后之人在夏平生面前选择了退走,本来就意味着武力入侵的结束,赶走那些明面上的外来人已经不成为问题。至于暗地里玉京城究竟被渗透成了什么样子,会有什么后果,需得一定时日方会显现。
而涂家内部的僵局却已可预见,有封意之在一日,都绝不会让涂玉成和涂夫人两系人马再行自相残杀。
但涂城主的昏迷就是一件无头公案,封意之自己也知道,他除了会听见两边相互激烈指责外,再得不到第二个答案。
夏平生看了燕开庭一眼,道:“燕主回去也有账要处理。”
燕开庭顿时面色发苦,他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就忽然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若不是付明轩一把抓住他,差点滚下屋顶。
连番大战,又受伤不轻的后遗症,终于爆发出来。
夏平生冷哼一声,卷了燕开庭和付明轩就走,遁光倏忽远去,只扔下一句话,“那我就等封兄消息。”
“啪嗒”一声,院内那棵藤蔓从中裂开,掉出来的闵洪已经是一具尸体。而翠绿泛血光的藤蔓忽的自燃起来,瞬间化为灰烬,消散在风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回到夏平生的“雪域”小院,置身于大片冰凌松之中,犹如来到冰清玉洁的霜雪世界。烦乱的心情像是能够陡然安静下来。
燕开庭没受伤的右手搭在付明轩肩颈处,被他半扶半背着。
夏平生收起遁光将两人放下,转头一看,伸手拍在燕开庭左肩上。后者“嗷”地一声跳了起来,不过看燕开庭的模样,虽然有些气短神虚,可也没到要倒下的地步。
他当时被“捉云手”罗劲一把抓实,指劲透体伤到了经脉,所幸燕开庭天生神力,启蒙时候就走的锻体路子,后来虽然没有刻意再练战修法门,可比一般法修要耐打得多。
夏平生道:“谁伤的?”他想起封意之所言,“是罗劲?”
燕开庭老老实实点头,夏平生这一拍简直要让他疼出眼泪来,但是闭塞麻木的经脉却被粗暴地活动开来了,效果比任何伤药都好。
这时付明轩一脸沉思,道:“我有一件事始终想不明白。”
“这个局十分缜密,发动时间紧接着‘逢魔时刻’,又将不少外来人作为协防御魔的强者事先就放在城中。只看今日全城多处同时起事,还都是内鬼外敌的模式,显见谋划者布局不是一天两天。”
“与这些图谋已久的布置相比,他们放弃得也太快了些。姜回不肯与我正面对决,还可说是助拳的强者惜命。向瑶则是被韩凤来坑了一把,伏击的布置全部被摊开在夏前辈面前。可涂家那边,按理说坐镇的应该就是主事之人,却在前辈叫阵的时候,连面都不露,试都不试一下?”